封渡一抬手, 準確無誤的接住了抹布,有些遺憾的問:“您不穿嗎,這禮服的確很貴。”
陳之遷瞪著眼看他, 氣急敗壞的說:“你說呢!?”
居然敢拿裙子給他穿, 這小子心思越來越壞了。
“既然您不穿的話,那我該跟誰去。”封渡無恥的說:“您不能去,那您要對我負責任。”
話題越聊越歪,陳之遷眼珠子都快瞪出來:“我怎麼對你負責任?一個大男人說出這種話,真是不知羞!”
後者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這有什麼知羞不知羞的, 既然您不能穿,那您就有義務給我找一位能穿的。”
欸?等等。
陳之遷突然反應過來,盯著那晚禮服瞅了一會, 緩緩抬眼盯著他:“……你是故意的。”他可以肯定!
頓了頓,陳之遷往太師椅靠背一靠, 拿眼風上下掃了兩眼對麵的人,哼了一聲:“有事求我吧。嗬嗬。”
封渡絲毫沒不好意思,微笑說:“哪裡,這是您應該做的。”
意思很明顯:找不到人, 你就穿女裝。
“……”陳之遷。
“咳,我上哪裡去給你找個女伴?你也太難為我了。”陳之遷開始試探。這小子拿出這麼一件女子穿的晚禮服, 究竟目標是誰?
且這人他肯定認識, 臭小子是想要他搭線……嗬嗬,想得美。
這次沒有拐彎抹角, 幾秒後, 熟悉的兩個字從男人薄唇中緩緩吐出, 陳之遷頓時瞪大了眼, 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誰?”
·
“老師讓我陪他去?”
“對啊, 你陳老師嫌一個人悶得慌,想叫你一起去,認識些朋友,你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回來。”
雍容端莊的花媽媽坐在女兒身旁,握著女兒纖細白皙的玉手,美眸很是真誠的看著她說道。
按照花媽媽對女兒的了解,女兒應該有百分之七十會拒絕,剩下那百分之三十,其中一部分是因為陳之遷的麵子在,另一部分是假如她對女兒逼迫,女兒一定會去的占比。
但是後者明顯不成立,彆說是她,全家人也沒有一人會逼迫她。
“之前你老師從來沒去過宴會酒會之類的場所,這一次能叫你一起去,也許是因為年紀大了,自己去有些不適應呢?萬一有人欺負他、不尊敬他呢?”
清澈漂亮的美眸看著花枝,眼底一片懇切:“枝寶,陳老師他,需要你。”
“……”花枝。
花媽媽見女兒似乎陷入思考,連忙再接再厲的說道:“你想想,陳老師他什麼時候要你幫過他的忙?彆說是你,就算是我們全家也沒正經幫過他什麼,陳老師既然能開這個口,那一定是想要你去,對不對?你比媽媽要了解他的。”
“……好像是的。”
陳之遷在外人麵前,一向把形象看的比天高。在熟悉的人麵前,則是老頑童的形象,且一直十分疼愛她,平時都以長輩自居 ,練字的時候甚至連墨都要給她磨好。
陳之遷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至今花枝都記憶猶新:“女兒是拿來寵的,兒子是拿來……”他皺了皺眉,似乎是在思索,幾秒鐘後一拍手,道:“兒子是拿來保護女兒的!”
沒毛病。
花枝回過神,說:“可是——”
“沒有可是!”花媽媽斬釘截鐵,雙眼亮晶晶的說道:“這個宴會是私密性質,都是圈子裡的一些年輕小輩,不會有外人進來的。”
一般來說,都很有分,即使知道了什麼也不會往外麵說的。就算是說了,那也沒什麼,事實上全家都恨不得昭告天下:我們家女兒叫花枝,那個花枝就是我們閨女,厲害吧!
花媽媽把一切能想到的全部安排的妥妥當當,最後期待的看著女兒,見女兒雙眼放空,又開始撒嬌:“枝寶,媽媽的心肝,媽媽的寶貝……”
“好。”花最終還是向媽媽勢力妥協了,仔細想想其實就算身份曝光,也沒有什麼壞處,隻不過難免會帶來一些非議。打個比方,娛樂圈假如是一個魚塘的話,那麼有錢人就是坐在岸邊手拿魚竿的釣魚人,現在有人拋棄獵者身份下水當魚,無異於一種隱性的背叛和自甘墮落,有些人勢必會在此事上做文章。
但是花家勢大,所以這種消息必然不會被扯到明麵上來,但小道消息肯定會流傳甚廣。
不過花家的人,沒人會在乎這個,花枝也隻是比較低調而已。
“寶貝,你真的答應了!”凡是花媽媽一撒嬌,事情必定有好的結果,花媽媽頓時熱淚盈眶,怪不得人都說撒嬌女人最好命!
但是……花媽媽,這句話好像不是用在女兒身上的吧?
花媽媽表示要你寡,並且高高興興的拿來了陳之遷送來的禮服盒,跟女兒一起拆。
一邊拆花媽媽一遍感慨:“從前邀請陳老師的聚會數不勝數,但是也沒見他去過,話說起來他不是一向很討厭這種場合的嗎?”
隻要是陳之遷出現的地方,最終一定會演變成為求字現場。
花枝想想,印象中老師的確從沒去過這種場合,不過今日邀請她同去,也算的上是正常。
但是……“為什麼老師不跟師兄一起去呢?”花枝發出了靈魂問題。
花媽媽歪歪頭想了想:“不知道,也許是小渡比較忙?”
這個話題被很快揭過,花枝知道老師是不會坑她的(陳之遷:……)。
“一會啊,等你大哥回來,開車一起去把陳老師接上。”花媽媽笑眯眯的說道,她感覺今天的女兒,的確和從前不一樣了。從前他們也曾經勸說過,年輕人去交交朋友玩一玩,女兒雖然沒有明麵上拒絕他們,但是眼中的抗拒卻很明顯。
好在他們家不需要女兒交際,看她不喜歡,也就隨她去了。
但是今天,絕對可以算得上是花媽媽養女兒二十幾年中,最接近裡程碑的一天!
花媽媽已經決定今晚把所有人打發走以後,好好跟花爸爸探討一下接下來應該如何將女兒指引上更加廣闊的交友道路!
但是這時候,花枝就問了:“媽媽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花媽媽笑道:“聚會都是年輕人(陳之遷:?)玩的了,媽媽去沒什麼意思,今天晚上媽媽要和爸爸吃燭光晚餐,你們晚點回來哦。”
花枝:“……又秀恩愛。”
宴會場地在某五星級酒店的十九層,在車裡的時候,依舊一身西裝革履的花大少看了看旁邊光彩照人的妹妹,問道:“裙子哪裡來的?”
花枝低頭扯了扯裙擺,回答道:“是老師送來的。”沒想到老師對晚禮服的品味居然很不錯。
“喜歡這種款式和顏色?”花大少微微蹙眉,緊接著他拿出了手機準備給秘書發短訊。
“大哥彆給我買裙子了,平時根本穿不到,家裡還有好多。”花枝一看大哥動作就知道他要乾嘛,頓時連忙製止,從小到大,她衣櫃裡的衣服多到塞不下,除了特彆喜歡的,根本沒有穿過第二次的衣服。
花文柏笑著看她:“這次又要捐?”
花枝頓時囧囧有神。
這件事情是發生在高中的時候,年代雖然有點久遠,但是因為事情太過秀逗所以到現在都印象深刻。
自從花大少跟花二少長大之後,就迅速被爸媽同化,花媽媽恨不得在兩人腦門上貼兩張字條:愛護妹妹,人人有責!
因為兩個哥哥給買的衣服亂七八糟東西太多,家裡甚至多辟出來了一個衣帽間來盛放,但是花枝從未踏足,不是因為不喜歡禮物,而是因為……實在是太多了。
手機上看到,買;店裡看到,買;彆人嘴裡說到,通通都買!
一定要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給我們枝寶!
花枝曾經說過不要再買了,但是根本沒有人聽!
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剛剛升上高一的花枝背著一個麻袋,靜悄悄的離開了生長十六年的家中。
這件事情最終當然被全家人發現了,從那天開始,此類事才終於算是告一段落。
花大少的寵妹信條是,隻要是妹妹說的,全部無條件服從。妹妹是對的,就是對的,妹妹是錯的,還是對的。
當然,一切都是建立在不觸碰道德底線的前提之下。
有時候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花大少也會忍不住亂想,假如妹妹真的做了什麼難以挽回的事情,他會怎麼辦?
最終的出來的結果是:妹不教,哥之過。
他不會試圖扭轉事情的局勢和輿論,但是妹妹的錯,他會一並承擔。
好在二十多年來,他一路看著妹妹從一個小粉團子長大為亭亭玉立的女子,她的心是正的,頭腦理智而冷靜,甚至比大部分人都要聰明。
看著坐在身邊的妹妹,花文柏突然覺得很欣慰,自己這麼多年給家裡這盆小花的努力灌溉,沒有白費。
可是——
花大少黑眸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