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伯府小哥兒(十九) 你以為這麼多年的……(2 / 2)

出來之後,沈曜又向吳達道了謝,與他告彆之後這才回了家。

沉禮聽說這個消息後,驚得聲音都變了調:“什麼?你要入膠州軍?”

沈曜點了點頭,見沉禮呆呆地坐著不說話,他忍不住說道:“今日這趟出去,我本來也沒有把握,隻是去探探情況,所以就沒有事先和你說,怕你跟著多思。但是沒有想到吳兄辦事如此利索,一下就說服都統將此事敲定了。不過你不用有負擔,若是你不願離開京都,我再去向吳兄說說便是。”

沉禮掀起眼睫看了他一眼,在凳子上換了個坐姿:“……我不是不願,隻是還沒想清楚。”

膠州那個地方,不能說不好,那裡也算土地肥沃、物產豐富、氣候宜人,隻是時常受到鄰國騷擾,去那兒的話,沈曜以後的路會走得凶險一點。

他隻要能跟著沈曜,去哪倒是無所謂。不過,他是真沒想到,為了能擺脫他父親的糾纏,沈曜會願意主動去那個地方。

其實也是為了他吧,畢竟他之前都哭成那樣了。

沉禮扭頭看向沈曜,好奇地問:“你真的想清楚了麼?”

“嗯,”沈曜拉著他的手,點了點頭,“離開京都也不錯,以你父親的性子,我若留在京都,怕是免不了和他牽扯上。京都雖看著安逸,但天子近前,風流湧動,很容易就被卷進各種黨爭。而且我若留下,升官比較困難,沒有拿得出手的實績,就算有好的職位也輪不上我。兢兢業業站幾年崗,撐死做個禦前侍衛,可到底不如你父親品階高。”

“噗~”沉禮被他逗笑,“你還想著爬到我父親頭上呢?”

“那當然,這樣才能護住你。”沈曜坦然地道。

隻有文昌伯哪一日需要看他眼色了,他才威脅不到沉禮。

沉禮笑容慢慢落了下來,望著沈曜的眼神隱隱動容。他對去膠州倒是不反感,隻是有一點對未知的恐懼和擔憂而已。但想到沈曜就在他身邊,他又覺得沒什麼好怕的。

“好啊,去膠州吧。”他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道,“離開這裡,我們去過新的生活。”

沈曜已經為他考慮了那麼多,他也不必再說什麼見外的話了。離開這裡,清清靜靜,去文昌伯手伸不到的地方重新開始。

沉禮緊緊地抱住沈曜,輕聲道:“以後你在哪兒,我的家就在哪兒。”

沈曜唇角揚了揚,默默地回抱住他。

兩人悄悄地做好了離京的準備,等到文昌伯知道這個消息時,已經為時已晚。

“這……這這這……”文昌伯沒想到會被他們這樣擺一道,氣得翻了個白眼,身子往後軟倒。

“伯爺!伯爺!小心哪伯爺!快,快叫大夫!”下人們驚慌失措。

不久之後,沈曜帶著沉禮一起跟隨膠州軍離京,全然不顧文昌伯在身後氣得破口大罵,他們的好心情絲毫沒受到影響。

到了膠州,沉禮繼續教彆人畫畫,沈曜則跟吳達一起在軍中曆練。膠州景色宜人,物產豐富,那裡的人民風淳樸、性子潑辣、大大咧咧,很尊敬當地的駐軍,也很喜歡像沉禮這樣水做的美人。

沈曜在軍中升職得很快,十年後,由於屢立戰功,他又被召回了京都,被特封為宣平侯。

這十年裡,京都發生了許多的變化。

文昌伯重病垂危,爵位似乎馬上就要落到朱姨娘所生的兒子沉書手裡了。

陳泊嶼娶了沉儀做平妻,雖沒休了沉夢,但與休了無異,沉夢據說精神已經有點失常,被侯府派人看著關在院中不得出來。

沉禮回京後,文昌伯派人遞話,想要見沉禮一麵。

沉禮去了,已經過了十年,他對這個生父早已徹底無愛無恨。但文昌伯癱在床上,見到他的第一眼眼淚就嘩嘩流個不停。

“禮哥兒……你來了?”

文昌伯說話已經不太利索,記憶中古板嚴肅、精神矍鑠的男人,如今已經蒼老得他都快認不出了。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虧欠他的話,說他有多麼多麼的後悔,說得痛哭流涕、可憐極了。

沉禮始終不動如山地聽著,不置一詞。

比起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更傾向於,文昌伯是感懷於自己年輕時太過薄情,所以到老了才會落得這麼個下場。他這不是真的後悔曾經漠視沉禮,他隻是對現在晚景淒涼的自己感到悲哀而已。

若不是他眼裡隻有利益,不把親人放在心上,沉書又怎麼會夥同朱姨娘,暗中對他下手呢?

老了的文昌伯已經沒有價值了,對他們來說隻有妨礙,早點死了給沉書騰位置才是正經。

文昌伯即使知道又能怎樣,沉書是他唯一的兒子,他隻能將自己的爵位交給他。

這是朱姨娘和沉書的依仗。

但是現在不同了,沉禮回來了。

文昌伯眼裡透出刻骨的恨意,咬牙切齒地非要沉禮接受他的爵位。不過他還有條件,條件就是沉禮必須得殺了朱姨娘,為他報仇。至於沉書,看在他血脈的份上,可以留一條命。但也不能讓他好過。

沉禮漠然地道:“十年了,我當初不對你抱期望是對的,果然你不管過多久,始終都還是沒有變。”

“恕我直言,我根本不想要你的爵位。因為你,文昌伯這三個字,在我聽來都充滿了惡臭。”沉禮站起身,冷冷地看著他道:“你的道歉,在我看來一文不值。在我需要的時候,我沒有聽到,如今我已經不需要了。你的爵位,愛留給誰就留給誰。早在十年之前,我就已經不承認你是我的父親了。這些,難道你都忘了嗎?你以為這麼多年的傷痛,一句道歉就可以一筆勾銷?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文昌伯紅著眼掙紮道:“你……你難道真的想看我們沉家的輝煌,斷在我這兒嗎?”

“如果你不把我當沉家人,我會更高興。”沉禮麵色平靜地道,“什麼爵位,什麼香火,什麼輝煌,這些都與我無關。”

沉禮說完這些,轉身離去。任憑文昌伯怎麼呼喊,他也沒有回過頭。

他心頭冰冷地走出伯府大門,在見到門前等待著他的那人,又仿佛肩頭披滿了陽光。

沉禮臉上瞬間冰雪消融,他禁不住笑了笑,加快腳步向那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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