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燁說的把這件事翻頁了是真的翻頁了, 哪怕他心裡會多多少少在意,卻也再也沒有說出來表現出來過。
因為比起這件事到底如何,他更害怕它成為徹底斷了兩人關係的□□。
他又回到了之前時候的樣子。
變得粘人的同時, 似乎更加不安了。
不僅是在上下學的時候, 平日裡就算在學校也會想法設法到棠梨教室門口這邊看她一眼, 大課間的時候都不用棠梨說,他便急切帶著她過去樓梯口。
又親又抱的,一刻都不讓棠梨喘息。
感覺好像下一秒就回生離死彆似的,時時刻刻都想要看到她。
棠梨也說不上什麼感覺,就是一切好像回到了最開始他喜歡自己時候,患得患失的狀態。
她的確挺高興他沒再那麼忽冷忽熱若即若離地對待自己了,可是齊燁越是這樣她就越不忍心。
她是喜歡他親近自己,卻不是這般小心翼翼,惴惴不安的樣子。
似乎她就是泡沫,稍微一碰就會破碎消失般。
儘管齊燁說可以揭過, 不會再問再提了,棠梨卻沒辦法做到真的翻頁。
等到寒假吧。
哪怕他不想知道,她也會把一切告訴他的。
如果真的能夠在一起自然最好,總比一直遮遮掩掩不說明白來得輕鬆。
畢竟其他的也不是她能夠左右的。
下午放學的時候棠梨都不用主動去五班那裡,下課鈴一響, 沒多久, 少年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棠梨正在收拾東西, 看到齊燁視線灼灼地看著自己, 她也不好讓人等久了,隨便將課本往桌肚子裡一塞就完事了。
齊燁見了微皺了皺眉,歎了口氣走進來。
“不著急,先收拾好了再走也不遲。”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棠梨剛才塞進去的書本拿了出來, 整齊分類了之後這才放了回去。
少年的手骨節分明,落在書本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書卷氣,平和又靜默。
秋天就這麼一下子就溜走了,此時十二月初的樣子,已然入了冬。
棠梨垂眸瞧見了少年骨節處有些泛紅,指尖微動,手不自覺輕輕覆了上去。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還有這裡,是不是給凍紅的?”
她指腹緩緩摩挲了下泛紅的地方,引得少年睫羽顫動。
“我本來就體寒,一年四季都這樣,感覺不出來太多冷熱。”
齊燁這麼說著,卻也沒收手,任由棠梨給自己捂著。
他的眼尾上挑了些,墨玉般的眸子梨有什麼情緒閃爍。
“……就是夜裡有點冷,手腳都冷,在被子裡怎麼也捂不熱。”
棠梨正低頭給他哈著氣,聽到對方這話後身子一僵。
自從齊燁那一次說出了“想怎麼玩他都可以”這種虎狼之詞後,當時棠梨給跑了,他反而渾然沒所覺察似的。
時不時就說出這樣暗示性十足的話語來,故意撩撥她。
就像現在。
他的手腳捂不熱是真,可是潛意思不過是想讓她夜裡過去。
棠梨覺得自己挺矛盾的,人對自己冷淡,不怎麼搭理自己的時候她膽子也大了起來,也做得出索吻撩撥的事情來。
然而一旦齊燁主動起來,她就慫了。
不為彆的,她想的親近無非就是親親抱抱,點到即止。
這人一出手全是在十八.禁邊緣反複橫跳,很容易擦木倉走火。
可偏偏棠梨不是那種聽了不為所動的柳下惠,她是真實心動了。
就是不敢亂來。
所以這才糾結又羞惱。
在棠梨被齊燁盯得不自在想要收回手的時候,少年先一步用小指勾住了她的手指。
“我和你開玩笑的,彆生氣。”
他嘴上這麼說著,卻沒什麼誠意,那雙眼睛依舊肆無忌憚地注視著她。
像是要將她拆吃入腹。
“先回家吧,有什麼事情之後再說好嗎?”
“……哦。”
奇了怪了。
明明是對方先說出那樣的話的,怎麼最後聽著這語氣反倒是她想要乾什麼,在無理取鬨被他給製止安撫了似的。
和往常時候一樣,回去的路上棠梨繞了段路去那邊巷子口附近給齊燁買了支草莓冰淇淋。
少年小口小口地吃完後,她這才載著他回了大院。
然而還沒到大院門口,棠梨餘光瞧見了外麵停著的一輛車。
黑色的,車牌號什麼的也很眼熟。
棠梨踩著踏板的動作一頓,停下來眯著眼睛仔細看了過去。
“怎麼了?你認識這輛車的車主嗎?”
“唔,看著有點兒眼熟,一時之間想不起是我哥的還是誰的了。”
棠梨話音剛落,身後的少年眼眸閃了閃,腦子比她轉得更快。
他薄唇抿著,少有的有些緊張地攥著她的衣角。
“……棠梨,會不會是你父親的車?你之前不是說他運動會的時候會來南城嗎?”
明天就是運動會了。
少女推車的動作一頓,要不是齊燁提醒她都要忘了這事了。
準確來說是忘了時間。
“你彆說還真有可能,畢竟我已經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他又有好幾輛車,我記不住再正常不過了。”
“那,那我要不要等一會兒再進去?”
和齊燁的慌亂不同,棠梨顯然沒太把這件事當回事。
她是怕棠華發現他們早戀,但是卻並不怕見他這個人。
早年時候棠華對她是挺嚴格的,實行的棍棒教育。到了之後她青春期叛逆起來了,他越嚴厲就越適得其反。
大約是知道自己教育方式出了問題,棠華再沒動過手,甚至還因為棠梨的疏遠排斥有意無意討好她。
然而作為鋼鐵直男的棠華,討好人的方式也就是打錢打錢再打錢。
風水輪流轉,以前的棠梨怕惹惱了對方,如今的棠華也怕她生氣。
她才是真正掌握主動權的那一方。所以自然沒什麼好怕的。
“不用,我爸又不是不知道你在院裡住著。你和我一起進去,要是撞見了他就打個招呼就是了,要是沒撞見就明天運動會時候再說,問題不大。”
棠梨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草莓牛奶遞給了他,彎著眉眼輕輕捏了捏他的麵頰。
“乖,彆怕,喝點兒牛奶壓壓驚。”
這樣跟逗小孩一樣的語氣和動作讓少年“唰”的一下紅了臉。
他有些羞惱地瞪了棠梨一眼,卻也沒說什麼。
隻低垂著眉眼,拿著草莓牛奶跟著棠梨進了大院。
不想進門的時候還沒瞧見什麼人影,先聽到一下低低的咳嗽聲。
從棠梨家後院方向傳了過來。
棠梨腳步一頓,下意識抬眸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入冬時分天暗的早,他們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擦在地平線下麵大半了。
橘黃的光亮也淡,籠著夜色一並落在了那人的蒼白的麵頰。
青年生得纖細漂亮,看上去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
他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邊低低咳嗽了一聲,皺了皺眉,喉嚨間還有些癢意。
覺察到了什麼,掀了下眼皮往棠梨這邊看來。
他的瞳孔顏色很淺,琥珀色澤,膚色也白,對上少女的視線後一愣,而後彎著眉眼唇角輕輕勾起了一個弧度。
“小梨。”
青年這麼輕聲喚了棠梨,他的聲音比起齊燁要來得更沉一些。
褪去了少年的清亮,麵部輪廓雖然也柔和,但是沒多少青澀感。
不遠處輕喚著她的人不是彆人,正是兩三年沒見的陸雲澤。
他和以前時候沒什麼太大變化,臉色依然蒼白,神情眉眼都很溫柔,像是月光落下來似的。
遠遠看去跟畫卷上的人一般,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雲澤哥,我爸不是說你們明天才到嗎?你怎麼今天就來了?”
棠梨說這話沒彆的意思,就是覺得太突然了,還沒反應過來。
青年自然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