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棠梨進入三班教室坐下的時候, 苟尋一眼就瞧見了對方臉黑得厲害。
身上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周圍的同學都不敢隨意靠近。
今明兩天是運動會,學生也不用上課。
在操場上各個班都有各自的區域, 除了參加比賽的同學, 其他人在指定區域守著打打下手幫忙拿著東西就成。
“……梨哥, 老班已經在催了, 我們趕緊去操場集合吧。”
棠梨從早自習時候就一直趴桌子, 也不睡覺, 整個人的情緒都特彆低迷沉悶。
要不是這個時候苟尋出聲提醒她,可能她都意識不到已經下課出去集合去了。
她睫羽動了下,白皙的臉上那眼下的青黑一片分外明顯。
“你先去吧, 我昨晚沒睡好, 我再趴著眯一會兒。開幕式我就不去了, 要是到我比賽了你直接給我打電話叫我就成。”
棠梨說著將連埋在手臂裡,這時候才真正意義上閉上了眼睛。
少年看著對方不像是想偷懶,是真的沒休息好的樣子, 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那行吧,我去給老班說一下,又不是翹課他應該不會說你什麼的。不過你之前不是說今天你爸會來嗎,我怎麼沒瞧見你爸?要不要我幫你去接他參觀下學校之類的?”
苟尋以為棠華是順道過來看運動會的, 見棠梨在教室裡睡覺於是順嘴這麼提了下。
少女微皺了皺眉,沒什麼力氣說話, 卻也不好不回答。
“彆管他,他不是專門來看我的,是被邀請過來的。地中海還有校長會去接他的。”
“……好的呢。”
苟尋這時候才後知後覺想起了, 前段時間男人好像又給一中捐了兩棟教學樓的事情。
這運動會邀請他過來看看表演什麼的,也的確再正常不過了。
“那我先去操場了, 你有事給我打電話就成。”
這一次棠梨沒說話了,苟尋下意識抬眸看了過去。
她好像已經睡著了,眼眸閉合,陽光從窗外緩緩落進來映照在她麵頰。
上麵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
苟尋頓了頓,沒忍住多看了一眼。
“……之前時候怎麼沒發現,梨哥竟然長得這麼娘?”
這句話他也隻敢在棠梨睡著的時候吐槽出聲。
此時已經入了冬,南方沒有暖氣,教室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冷。
苟尋沒立刻走,把椅子背上掛著的校服外套拿起隨意搭在了棠梨的身上後,這才起身離開了教室。
然而他剛走出去幾步,便在拐角處瞧見了齊燁的身影。
少年也看到了他,掀了下眼皮朝著他所在方向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苟尋以為齊燁是來找棠梨的,可因為鬨了矛盾拉不下臉。
見他薄唇壓著,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苟尋也沒多想,先一步上前攔住了他。
“那個齊燁,這時候距離開幕式開始還早,你要不要進去陪陪梨哥?”
“她心情不大好,昨晚好像也沒怎麼睡,現在還在教室裡補覺呢。”
“……她既然都睡著了還要什麼人陪?”
齊燁聽到苟尋的話眼眸閃了閃,低聲這麼回了句。
少年聽到他這話沒忍住笑了。
大約是覺得對方口是心非,明明嘴上這麼說著,可視線卻還是不自覺往教室那邊看過去了。
“他是睡著了,可是你沒有啊。你黑眼圈看上去也挺重的,眼睛還有點紅,要是不想太明顯被其他人瞧見的話,你也進去和他一起休息會兒再來操場吧。”“你成績那麼好,缺個開幕式你們老師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齊燁其實之所以折返回來並不是因為棠梨,他現在恨不得避開不見她。
隻是他作為班上少有幾個不參加比賽的學生,是需要守著班級區域放置的東西的。
他不可能這麼在那裡傻站一天,所以這才回來拿椅子。
剛才在操場時候齊燁路過五班的區域,沒看到棠梨的影子。
他有點兒擔心回來時候和她碰上,這才在拐角位置猶豫了許久也沒有上前。
不想棠梨沒碰上,反倒先撞上了苟尋。
齊燁本來就不想和棠梨碰上,至少現在他實在沒辦法平心靜氣麵對她。
他咬了咬唇,低頭將眼裡的情緒遮掩。
“不用了。”
“我隻是回來拿椅子的,拿了就走,就不打擾她休息了。”
這樣的回答讓苟尋很是意外,要知道平日裡兩個人就算是鬨了多大的矛盾,隻要給個台階的話他們大多都會順著下的。
苟尋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棠梨睡著了。
他要是不好意思的話這個時候去看一眼也好,畢竟對方睡著了也不知道。
可是齊燁非但沒有,反而拒絕的格外果斷乾脆。
“……那好吧。”
他也沒話說了,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而後又聊了幾句後便徑直往操場那邊去了。
齊燁看著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視野之後,心下鬆了口氣。
不僅是因為少年沒再繼續說下去了,更因為他得知了棠梨睡著了。
這樣他過去的話對方就不會發現了。
今天早上時候他沒有等棠梨一起來學校,對方應該很生氣。
他太清楚棠梨的性子了,小孩子一樣,一有不如她意就會發火。
不過這並不可怕,棠梨很好哄,隻要順著她安撫說幾句軟話她也不會再多計較什麼。
但是這一次齊燁不想安撫她的情緒,也不想和她說什麼軟話。
他不想要搭理她,他甚至想要逃離她。
齊燁不是沒有自覺。
他先喜歡上的棠梨,他的喜歡原比對方要深。在交往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做好了隨時會被甩的準備。
然而在所有的準備裡,齊燁唯獨沒有想過對方從始至終是這樣對待自己的感情的。
她是真的在玩,是真的打算畢業了就和他斷了。
昨晚上棠梨和陸雲澤的對話他不小心聽到了。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寧願沒有聽到,一直這麼自欺欺人下去。
他當時很生氣,很憤怒,可隨即湧上來的更多的則是無力和無措。
這是他自找的,是他自己非要一頭熱栽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