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驍停頓一下,“作為交換,你可以取一個名字嗎?”
路任不敢亂說,怕引動劇情糾正機製,隻得急急呼喚小鈞。
【路任:紀驍幾年後的成名身法叫什麼來著?】
【小鈞:你等等,劇情線裡提得不多,我要查一下。】
路任無奈,見紀驍神情疑惑,隻能隨便編一個,反正再改也行。
他來不及多想,三個字脫口而出:“撫清風。”
與此同時,小鈞的提示也響起起來:【多年之後,紀驍最擅長的身法是撫清風。】
這是?
路任有些疑惑,他明明不知道紀驍成名身法真正的名字,可是為什麼又會脫口而出這三個字?
他覺出些不對,下意識改口:“不喜歡就算了,我不會取名字。”
紀驍笑了笑,說:“我喜歡。”
路任看著紀驍難得溫和下來的表情,愈發不自在起來。他這人性格彆扭,一不自在就喜歡找茬。
“哪有這樣的,明明是送我的生日禮物,還要我送個名字出去,那不相當於什麼都沒有……”
話聽過分,紀驍卻不生氣。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木牌,又拿出匕首,在木牌上刻了撫清風三個字,遞給路任。
“身法隻是心血來潮,我準備的生日禮物是這個。”
路任接過來的時候,還有些嫌棄:“什麼玩意。”
一入手,他就發現木牌不同尋常的地方。
木牌通體純黑色,入手就能感覺到心淨了下來。
路任有些驚訝,看向紀驍:“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種好東西。”
紀驍收回匕首,看向遠方:“這是我被撿到的時候,掛在脖子上的。”
紀驍無父無母,這木牌可以說是唯一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
路任自然不能收,他正想拒絕,突然聽小鈞一聲暴喝。
【收下!快收下!這東西很重要!】
路任手一抖,木牌順著指尖落了下去。他翻身就去夠,木牌抓在手裡,人卻到了半空中。
路任抬腳踩向樹乾,想借勢騰躍而起,卻見紀驍也撲了下來。
兩人避之不及,在空中撞了個正著。
“嗷!”
路任一聲慘叫,差點沒被紀驍壓斷肋骨。好在地上枯葉很厚,摔下來也不痛。
路任一把掀開紀驍,怒道:“不就是個木牌子嗎,至於這麼緊張。”
紀驍坐在一旁,摸了摸鼻子,過來片刻才說:“不是撈牌子,我是想抓住你。”
路任一噎,隻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他轉念一想,又有些生氣。
“你這是在鄙視我的實力?我可是爆錘了麒麟中學第一名的男人!”
紀驍失笑,順毛捋:“是是,是我關心則亂了。你最厲害。”
***
路任和紀驍回去的時候,走的樓梯,畢竟在外麵屋頂上騰躍,是要耗費真氣的。
如非必要,耗費真氣不明智。
此時已經接近淩晨,舊居民樓裡的居民已經基本入睡。
為了不打擾到彆人,兩人沉默上樓,沒有說話。
樓道間昏黃的聲控燈一路亮了起來,上到六樓的時候,有一個睡眼惺忪的老年人開門下樓。
樓道很窄,三人在樓梯間停下來,以免發生碰撞。
紀驍打了個招呼:“趙伯。”
趙伯是居民樓裡的老居民,算是看著紀驍長大的。他眯著眼睛,試圖看清楚眼前的少年。
“小紀啊,深更半夜的,帶小姑娘去哪玩了?你乾了壞事要負責的啊。”
說完,趙伯吸拉著拖鞋下樓,留下目瞪口呆的兩人。
路任不可置信,隨後暴怒:“我!”
紀驍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你想讓整棟樓的人都聽見嗎?”
“……”
路任咬牙,瞪紀驍一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這口氣,憋著上了天台才爆發出來,簡直是暴跳如雷。
“我哪裡像小姑娘了!那老伯怎麼回事?老眼昏花到這地步了!”
“大概是你長得漂亮。”紀驍安撫的話脫口而出。
路任一愣,更加憤怒:“誰長得漂亮了!我這是帥氣,帥小夥的帥!”
紀驍看著昏暗的燈光下,路任白皙的臉頰因為憤怒浮起一絲紅暈,眼睛熠熠生輝,比這世界上任何的人都鮮活。
他偏過頭,說:“趙伯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你彆跟他計較。”
路任冷靜下來,心想也是,乾嘛跟一個老伯計較。
他走到一旁的水龍頭打開,洗臉,起身的時候,見到鏡子裡的自己。
“……”
鏡子裡的少年,頭發有些偏長,還因為樹林裡的意外有些淩亂,襯衣扣子也掉了兩個。
脖子上有被樹枝刮擦出來的紅痕,總的來說,就是衣衫不整到曖昧的地步。
怪不得剛才趙伯說要紀驍負責,這太引人誤會了。
路任扶額,轉身去洗澡,暫時不想再跟紀驍說話。
夜裡,路任睡不著。
紀驍的房間,收拾得很乾淨,卻沒有空調,隻有一台電扇。
可是享受慣了的路小少爺受不了,他覺得自己渾身都在冒汗,那種黏膩的感覺令人不適。
他翻身而起,準備到天台上去躺會。
幾分鐘後,路任更加暴躁了。
天台上夜風習習,的確很涼快。可是,天台上有蚊子,萬惡的蚊子。
路任隻覺得自己腦海裡的每一個角落都回蕩著蚊子的嗡嗡聲,快趕上一曲交響曲了。再加上被咬之後奇癢無比的包,更讓他無能狂怒。
睡意什麼的,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路任氣鼓鼓地起身進屋,卻見紀驍在沙發上睡得挺香。
他頓時心理不平衡起來。
路任從來不是什麼善解人意的性格,不平衡就立刻有所行動。
他走過去,蹲下,抬手捏住紀驍的鼻子。
“……”
“……”
四目相對,紀驍一臉茫然。
路任毫不心虛,見紀驍醒了才放手。
“怎麼了?”
“我睡不著。”
路任理直氣壯:“沒空調,太熱了。我們明天去買空調吧。”
紀驍問:“今晚怎麼辦?去外麵睡?”
“彆跟我提外麵,外麵全是蚊子!”
路任憤怒地伸手過去,想讓紀驍看手上的蚊子包。他情緒太過激動,一不小心整個手貼到了紀驍手臂上。
好,好涼!
路任翻手就抓住紀驍手臂,果然,紀驍的手臂像是一塊浸在井水裡的玉石,透出絲絲涼意。
對了,紀驍是純粹的水屬性,此前又在冰火蠑螈的血液裡解決了丹田處的火行之氣。
他渾身的血液溫度都比普通人都要低一些,自然如同一台人型空調。
紀驍見路任摸著他手臂不說話,心下有些發毛:“你,怎麼了。”
路任抬頭一笑,燦爛地很:“我覺得吧,讓主人睡客廳真是太不禮貌了。”
紀驍:“?”
十分鐘後,紀驍睡不著了。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僵硬得像一塊木板。
身邊的人瞬間入睡,還肆無忌憚的抱了上來,手腳都纏在紀驍身上。
紀驍聽著路任呼吸平穩下來,手腳微微一動,想把八爪魚一般的路任給扒拉下來。
“嗯——”路任發出不耐煩的抱怨聲,手腳纏得更緊。
“……”
紀驍歎氣,心想自己到底是哪裡抽風了要帶一個小祖宗回來供著。
第二天清晨,紀驍理所當然地睡過頭了。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已是天光大亮。
紀驍下意識向身邊摸過去,空無一人。
他翻身而起,房間裡隻有他一人。昨夜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個綺麗的幻夢。
紀驍起身,推門出了天台,依舊沒有人。
他有些疑惑,難道自己又走火入魔了,才會做這麼荒唐的夢。
一個輕巧的東西襲來,紀驍下意識回身一手抓住,入手才發現,是一顆瓜子。
“武道在於勤,像你這樣睡到日上三竿的,怎麼追求至境,嘖嘖。”
紀驍看見,路任盤腿坐在房頂,正在嗑瓜子。
“……”
他沒有解釋,昨夜一夜沒睡,才導致今天睡過了頭。反正認識路任之後,紀驍一成不變的生活,多了太多意外,太多變數,他已經習慣了。
路任見紀驍不說話,抱怨道:“我都運行真氣走了幾個周天了,你才起來,餓死人了。”
紀驍點頭:“嗯,我去做早飯。”
吃過早飯,紀驍說他要出一趟門。
路任不想待在這裡,堅持要跟著紀驍出去。
“你去哪?”
“醫院。”
“我想去看看。”
紀驍沉默了一下,他養父不喜歡見陌生人,並且舊傷複發之後有些老年癡呆的跡象。
路任又是個任性妄為的性格,紀驍擔心兩人會發生衝突。
然而,路任要做的事情,沒有人能攔得住。他見紀驍不吭聲,說:“醫藥費還是我出的呢,我去看看都不行?”
邏輯太過縝密,讓紀驍無言以對。
紀驍的養父,住在郊外的一處療養山莊。
山莊的主人是一個極負盛名的醫者。醫者也是古武者的一個分支,通常是木水屬性,他們修行的功法,能幫助古武者修複經脈上的傷勢。
醫者數量稀少,住在這種山莊裡自然是花費巨大。
紀驍此前在黑街地下武鬥場參加地下武鬥,就是為了賺錢。那種地方賺錢,生命安全沒有任何保障,死的殘的不計其數。
唯一的好處就是錢多,不問身份。
不得不說,路任的那筆錢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填補上了最近的一筆醫藥費。在過一個月,紀驍就成年了。
成年之後,他就可以去古武者協會登記接賞金任務,養父的醫藥費也不用發愁。
兩人在顧姓醫者的帶領下,向著裡麵一路走去。
顧醫師一邊帶路,一邊開口說:“紀驍,有個好消息告訴你,你父親的治療方案已經出來了。”
紀驍向來清冷的眉目中蕩漾出一絲喜色,隻是還沒來得及擴大,就聽醫師繼續說了下去。
“隻是缺少一味關鍵的藥材。”
紀驍問:“什麼藥材。”
“寒玉參。寒玉參產地在北洲,很稀少,不過聽說潛龍閣從北洲那裡新進了一批貨物,你可以過去問問。”
紀驍點頭,說:“好。”
醫者又囑咐道:“要百年份的寒玉參,其他的常規藥材我們這裡都有,準備好之後就可以治療了。”
“嗯。”
言談之間,已經到了路任養父修養的地方。
“你父親今天情況不錯,可以陪他多聊聊。”顧醫師說完,轉身離開。
路任養父養病的地方,是一個小院子。
他有時會神誌不清,攻擊力太強,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太過危險,自然隻能獨居。
路任在院子裡等著,順便四下看看環境。
這個療養院的環境清幽,五行元素豐沛,是修養的好地方。
路任閉上眼睛,四周浮動的五行元素在浮現出來。
他沒有貿然吸收,這裡的五行元素都是供給此處病人療傷的。隻是閉上眼睛,更加能平心靜氣。
路任經曆過的劇情太多,很多細節需要靜下心才能回憶起來。
紀驍的養父是劇情裡很重要的人物,養父的死亡,是紀驍的一個心結。
古武者要突破武道巔峰,達到至境,有一道心魔劫。
紀驍曾經摸到過界限,卻敗在了心魔劫裡,此後又攪和進牧清童的感情線裡,更是再無進境。
路任看似肆意妄為,卻並沒忘記他的目的。想要徹底讓這個世界成為真正的世界,消滅掉見鬼的劇情修正機製,紀驍和其餘三個氣運之子是最關鍵的一環。
所以,他今天堅持要跟過來看,為了紀驍能順利突破劇情限製,到達至境。
隻是,紀驍的養父到底是怎麼死的,路任卻一無所知,難道是這次的治療出了意外?
“路任。”
路任回神,睜開眼睛,看見紀驍。
“好了?”
“嗯。”紀驍點頭,示意路任跟在他身後進去。
山莊的裝飾很古樸,看不出醫院的樣子,路任推開門,看到坐在窗邊的老者。
說是老者也不恰當,他頭發花白,麵容卻很年輕,看起來約莫三十幾歲的樣子。
古武者修身,修為越高衰老越緩慢。
紀驍說:“傅叔,他是我的朋友路任。路任,這是我養父,你叫他傅叔就好。”
紀驍的養父,是個武道高手。在曾經紀驍的回憶中,詳細描述了這一點。
路任乖巧打招呼:“傅叔你好。”
沒想到,坐在窗邊的傅叔,一見到路任,猛地就站了起來。
“傅叔,你怎麼了?”
紀驍不解,問了一句。
傅叔雙目暴突,嘴唇顫抖許久,叫出一個名字。
“瑤瑤。”
“……”
路任和紀驍,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見傅叔眼白慢慢爬上血絲,手臂爆出青筋來。
“不好!你先出去。”
紀驍撲上前去,按下急救按鈕的同時,拿起一旁的束縛準備製服發狂的養父。
路任後退幾步,直接出門。
他等在院子裡,皺眉聽著裡麵的打鬥。
小鈞惴惴不安:【你不去幫忙嗎?紀驍是他養父一手教出來的,不會受傷吧。】
路任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心煩意亂:“他明顯是看到我之後發狂的,進去不是添亂嗎。”
【哦,對了,瑤瑤是誰啊?】
路任沉默一下,吐出兩個:“應該是我媽,我媽叫傅瑤。”
小鈞大驚失色:【你,你不會是這個傅叔的兒子吧?】
路任翻了個白眼,說:“你傻啊,我丹田是路家專有,這是無需質疑的。”
傅瑤,傅叔?路任似乎從其中,窺見了些隱藏在遊戲劇情之後的秘密。
山莊的醫者很快趕到,路任和紀驍被客氣地請了出去。
在下山的路上,紀驍沉默不語。
路任沒有主動說話,氣鼓鼓地跟著往下走。
終於,紀驍停了下來,他皺著眉頭,看了路任一眼。
“你……”
“這可不是我的錯,你彆想怪罪我!”
紀驍一愣,失笑:“我沒想怪你,傅叔他經常這樣,醫者說是五行之氣逆行導致的,刺激源離開就好了。”
路任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說的刺激源,是我?”
紀驍問:“你認識一個叫傅瑤的人嗎?”
路任直接回答:“認識,還挺熟。”
紀驍問:“那她,現在在哪?”
“塵歸塵,土歸土。”
紀驍一愣,又問:“她是你的?”
“我媽,對了,我爸以前一直說我長得像極了媽媽。”
“傅叔跟我說,他的妹妹叫傅瑤。”
“啊?”路任也愣住了,倒是沒想過這層關係。
他和母親感情不是太深,母親在生他的時候傷了身體,一直在遠離城市的山上療養,沒過幾年還是重病去世了。
這一條劇情線上的路任,滿打滿算和母親相處的時間也不超過兩個月。
再加上多次重生死亡,傅瑤這個名字,對於路任來說,隻是一個代表母親的概念。
此時提起來,倒也沒什麼傷感,隻是讓路任更加覺得不對勁起來。
傅叔和傅瑤,真的隻是簡單的兄妹關係?如果隻是兄妹關係,那見到長相肖似妹妹的人應該高興才對,怎麼會是一副大受刺激的樣子。
路任百思不得其解,可是關於母親的一切,他知道得實在是太少。
唯一的知情人,除了傅叔外,大概就隻有比路任大八歲的路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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