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貞和宋賢都在韓家上過課。
曲先生對大家都一視同仁,宋賢聽說曲先生來京了,開心道:“走,咱們快去看看先生去。”
宋母道:“你急什麼,趕緊換身衣裳,我上次來帶的特產給你們先生帶過去。”
說著,又讓米娘出去買點心這些。
沈君月道:“嬸子彆忙了,咱們回來的時候都買好了,他們兩人一並帶過去就行。”
她帶來的酒還有幾壇子,剛好也送兩壇子過去。
宋母道:“那怎麼行?這不都是……”
沈君月道:“怎麼就不行了,他們兩人一道去沒問題。”
秦貞回屋洗漱了一下,還特意換了身棉製的長衫,雖說已經不是當時在韓家上學時穿的那件,不過顏色和款式都還是一樣的。
出來時,宋賢看得一愣。
“你穿的是不是太樸素了點?”
好像故意去哭窮似的。
秦貞道:“哪有,我是覺得穿成這樣,才更有師生的感覺。”
讓先生重溫一下舊時光。
宋賢抽抽嘴角,“你這話倒是讓我想起曉慧說的,什麼樣的季節穿什麼樣的衣裳,什麼樣的花開了,要唱什麼樣的曲子……”
秦貞:“……”
所以,曉慧是馬姑娘的閨名?
宋賢說著說著就紅了臉,催促著秦貞道:“還走不走,再不走天就黑了。”
秦貞斂了斂神,“自然要走的,我還想在曲家蹭頓飯呢。”
小勇熟門熟路的駕著車。
還順路給兩人介紹了一下路過的胡同。
到了黃楊胡同時,曲先生已經領著一家人在門口等著了,見秦貞兩人笑著招呼了一聲。
大家互相見了禮。
秦貞和宋賢一人給了曲大人的兒子阿布一個紅包。
曲夫人笑道:“快謝謝師叔!”
阿布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謝謝師叔!”
說著便從曲夫人懷裡滑了下去,跌跌撞撞地跑遠了。
曲夫人笑著與兩人說了一聲,去廚房忙活了。
秦貞與宋賢一人一邊扶著曲先生,笑道:“先生,什麼時候過京的?您不在韓家坐館了嗎?”
曲先生笑道:“不去了,先前坐館的時候就說了,隻坐三年。”
不管到時候他們家孩子中不中,他都得走。
他們家人又不多,曲大人前幾年娶了親,日日想著把父親接到身邊儘孝,曲先生自己的父母就有了一輩子的遺憾,所以,曲大人的心情雙方都能理解。
曲先生道:“我瞧了你們兩人的成績,都相當的好,比起你們師兄當時可算是好多了,他也就是二甲墊了個底。”
曲大人在一旁笑了笑,道:“阿貞,昨日你們曲先生與老朋友去釣魚了,釣了兩條這麼大的,你們想怎麼吃?”
秦貞道:“我怎麼著都行。”
說著看了宋賢一眼,宋賢笑道:“師兄咱們不挑食。”
曲大人笑道:“那就兩吃吧,一隻清燉咱喝湯,一隻做個青椒魚好下飯。”
曲大人對於這兩位師弟的感覺都蠻好,他爹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曲大人出去交待了廚房一聲,再次回來時,三人已經聊上了要在京都買房的事。
曲先生道:“要不這樣吧,我平時也沒什麼事,不如就在附近幫你們打聽打聽。”
秦貞道:“先生,您可真好。”
曲先生笑著拍開他的手,“你這嘴什麼時候這麼甜了。”
秦貞笑道:“我說的是真的,對了,先生您不在韓家坐館了,平時又沒什麼事,有沒有想過自己辦個私塾。”
雖說京裡私塾遍地開花。
不過有些能奈的都被請到達官貴胄家裡坐館去了,鮮少有特彆好的先生自己開私塾的。
尤其是像曲先生這樣當年還是鄉試的前幾名。
再加上他在府學教了那麼多年的書,兒子和學生都中了進士,絕對的金字招牌。
曲大人道:“爹,我覺得阿貞這個主意不錯,您平時教阿布一個人也是教,多教幾個不是更好,最主要的還是能賺點錢。”
曲先生笑罵道:“瞧瞧,這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平時就是嫌棄我光出不進。”
三人都被逗樂了。
笑了一會,曲大人正色道:“爹,您覺得怎麼樣?”
曲先生道:“確實可以考慮,就是這宅子的事不好辦。”
曲大人道:“您不是說平時挺閒得麼,在外麵逛逛就有相中的了。”
說完,又被曲先生給打了。
兩人在曲家吃了飯,又留下來與曲先生父子聊了好一會,直到入了更才離開。
上了車,宋賢忍不住道:“真是好羨慕曲先生和師兄呀。”
兩人是父子,但是又像朋友,比起他們通常看到的那種刻版的父子關係可算是好多了。
他要是有爹,也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情形。
秦貞現在是完全不羨慕彆人有爹。
上輩子父母待他如珠似寶的,可惜終究還是白發人送黑人。
這輩子攤了老秦這麼一個爹,說實話,心裡其實有些害怕的,這兩次與老秦的接觸,他多少有點明白,鄭王說阮氏先不要來京,是多麼正確的一個選擇。
就阮氏那性子,估計老秦三言兩語就被騙得倒戈了。
兩人回到家,沈君月又在後院伺候她的菜。
秦貞過去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她是半點都不客氣,“你幫我提點水來,我把菜給澆澆。”
她先前隻當京都的天氣比老家涼,不過這會了溫度倒是差不多,而且風大又特彆乾。
秦貞提了兩桶水,按她的要求一瓢一瓢地給灌上。
沈君月道:“我剛才買了兩袋米。”
秦貞條件反射道:“你是想釀酒?”
好家夥,從老家跑這兒釀了。
京都的米價不把你嚇死。
沈君月道:“放心吧,我就隻釀一點,如今又回不去,實在不放心家裡那邊的。”
秦貞道:“要不,等二哥來了,你就回去吧,我這邊沒什麼需要幫忙的。”
沈君月簡直被逗樂了,忍不住調侃道:“你難道真忘了他們把我打發過來做什麼?”
秦貞見她說著,還往他旁邊挪了挪,嚇得往後退了兩步道:“大爺請自重。”
沈君月挑眉,誰是你大爺了?
被秦貞這般嫌棄,她還是忍不住皺了下鼻子道:“誰稀罕你!”
她也就是覺得,這樣回去,指不定被人天天叨叨成什麼樣兒,要是不回去,心裡著實不放心。
秦貞見她挺失落的,也能理解她的心情,想了想道:“要不你就釀唄,不過我感覺這邊可能不太行,彆到時候酒沒釀好,被鄰居們找上門來。”
沈君月也有這種顧慮,在老家的時候鄉親們都好說話,再加上她平時人還不錯,到了第二年還特意與鄰居說了,要他們與她合作,算是大家一起參與了過來。
酒味兒嗆不嗆人說不上來,但確實因為這個賺了些,大家對她特彆友好。
可到了京都就不一樣了,周邊誰家沒幾個錢,人家不樂意你釀,你就是說得再好聽人家也不買賬。
秦貞道想了想道:“我倒是有個地方。”
“待月底我們休息的時候,我帶你過去。”
沈君月算了下日子,也就幾天了,道:“行吧。”
沈君月現在在京裡是半點事情都無。
前幾天陪著宋母一道找宅子,要麼就想著要給馬曉慧送什麼頭麵。
現在又跟著秦貞在翰林院幫忙,乾回老本行,又與一群男人共事,她感覺整個人放鬆了不少,生活又充實了起來。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翰林院那邊也釘對的差不多了。
郭先生道:“再有明日一天,老夫覺得咱們這邊就完了。”
到時候隻管讓人整理成冊,他們再過兩遍便了事了。
秦貞揉著酸痛的手腕,長長吐了口氣。
這幾日每天寫得字都能破萬。
田先生笑盈盈道:“這次小沈的功勞最大了。”
他沒料到,沈君月年紀不大,懂得卻不少,許多他與郭先生都沒接觸過的,她居然都知道,雖說沒種過,不過習性與養植法子都能說出一二三來。
田先生昨日還與郭先生說,太可惜了,要是小沈是個男人就好了。
女人多不好,有再大的才能又有什麼用。
還不是成日待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結果,郭先生道:“你怕是不知道,人家小沈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聽小秦說小沈會釀酒,在他們老家那裡開了個酒坊,帶著鎮子上的人一起乾,又因為她會種地,糧食不止夠大家吃了,還有餘下的釀酒。”
如今已經三個年頭了。
他們那個鎮子上比旁的鎮子上的人日子過得都好,縣令還特意給定了個什麼重點項目。
葉大人和鄭王都喝得她釀的酒。
且她也不是隻在家裡專門釀酒,她還會陪著一道送貨,或者去窯廠定瓶子。
這可把田先生給驚呆了!
此刻看著穿著男裝的沈君月,再一次刷新了田先生多年來的認知。
第二日,大家早早就把餘下的內容給釘對完了。
後麵的幾天因為不需要太多人幫忙,全靠秦貞一人寫寫劃劃,衛大人和曲大人便在整理已經釘對好的。
如此一來,倒是在月底休息之前,把釘對完的已經整理好了一半。
沈君月道:“田先生,我的工作是不是到這裡就結束了。”
田先生被她這麼一問,突然有點遺憾,怎麼時間過得這麼快。
老頭兒有些不舍地點點頭,再次忍不住感慨,“小沈啊,你要是個男子該多好。”
沒事還能找她聊聊天,互相探討探討。
這話瞬間勾起了沈君月的傷心事。
他要是個男人,還有秦貞什麼事兒?
秦貞:“……”
秦貞和沈君月這次早早下了班,回到家宋賢和小馬都在。
兩人見他回來立馬迎了上來。
小馬得意道:“阿貞,猜猜咱們這次過了沒。”
秦貞笑道:“肯定是過了。”
小馬打了個敲指,“沒錯,而且咱們兩人成績特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