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貞給小鍋這畫像,一直畫了大半個月才算完成。
成品特彆的驚豔、傳神,遠遠看去跟真人無異。
小馬聽說給小鍋畫了像,非得抱著自家兒子過來看,見到畫小馬還沒發表意見,他家兒子先懵了。
七八個月的孩子,已經開始認臉了。
更何況兩人還天天沒事一塊兒。
看到小鍋的畫像,馬小帥流著口水咿咿呀呀地叫個不停。
開心地就要跟他玩兒。
結果,手一伸過去,冰冰冷冷,還有些發硬。
孩子又不知道,還伸出小手戳了戳。
小馬喚陳氏,“瞧見沒?這就是西洋畫呀!”
比起外頭傳說的還要神。
以前聽說遵陽夫人給先帝領了個西洋畫師,給先帝畫了象,他是沒瞧到畫,如今看秦貞畫的這個,簡直不要太牛逼啊。
“阿貞,所以說,要是咱們這書編寫好了,將來可是功在千秋的大事。”
秦貞抱著小鍋和小帥一道玩,笑道:“哪有那麼厲害,書是編寫好了,可不一定有人能照著書畫出來呀,這種東西其實還是需要先生一點點的教,三四歲起打基礎,沒個一二十年的功底,是畫不成這樣的。”
就算是天才也不成呀,很多事情是時間的積累,而不是你那麼想當然。
拿本武林秘笈就能成為絕世高手,想啥呢?
彆走火入魔才是真的。
這種東西憑空是想象不出來的。
更何況,畫畫這種事,你若是有一段時間不畫,手就有點生了。
手感啊什麼的還是蠻重要的。
秦貞說完,屋裡的氛圍就有點兒凝固了。
尤其是小馬,奇怪道:“阿貞,那你這老師到底是誰呀?”
秦貞:“……”
該死的說漏嘴了。
被小馬再三追問,秦貞隻得冒著冷汗道:“那個,我先生就是個無名小卒,而且先生誌不在此,不想讓我把他的名字傳出去,所以當時我年紀小,他告訴我他叫無名氏。”
小馬:“……”
神特麼無名氏。
反正是從秦貞這兒肯定是問不出什麼。
小馬倒是把這事給翻了過去。
問秦貞能不能給他兒子也畫一幅。
秦貞就知道他肯定會說這個,道:“行,不過這種畫畫得慢,你得耐心等。”
他打算給宋義先畫一幅,等乾了給宋賢寄過去。
說起宋義,小馬道:“曉慧與我說,打算待過了夏天便帶著孩子去東都。”
宋義是去年臘月出生的。
比他家小帥小了一個多月,待到了八月,就九個月了。
那時候秋高氣爽,趕路的話確實是最好不過的。
秦貞沒想到,馬曉慧不多等兩年。
一時有點感慨。
“那你們家人都舍得?”
小馬歎氣,“舍不得又有怎麼樣?總讓他們夫妻分開也不是事啊,孩子出生到現在都沒見過爹呢。”
宋賢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身份。
到哪兒不是搶手貨,所以,馬曉慧要是去的話,馬家肯定也不能攔著。
好在東景那邊時不時的傳來好消息,那些民間的小股流寇已經被江元白他們給消滅了,江元白大概會在八月初抵京。
說起這個,小馬不得不佩服秦貞這運氣。
國子監那麼多的二世祖,也就江元白、張公子、楊公子這三人出息了。
而這三人巧的全是秦貞班裡的。
平時與秦貞關係也好。
他聽他爹說,江元白這次到京後,少說能撈個從四品的都尉。
運氣若是好點,就更不得了了。
小馬不得不承認,武將若真升起職來,那速度可比文官快多了,文官除非特彆的功勞,否則隻能一步步地往上爬。
可武將不一樣,上戰場拚得是真刀真槍。
一戰封侯的大有人在。
這種事情,他們真是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可偏偏秦貞這二貨,就有這麼好的運氣,與這樣年輕有為的將軍是師生關係,且兩人還有過命的交情。
秦貞道:“那你運氣也好呀,有我這麼一位好朋友。”
這話配上他那欠揍的表情,小馬手裡的果核直接給丟了過來,“叫你得瑟。”
秦貞在衙裡是一戰成名。
再也沒人找麻煩了。
唯一讓人鬱悶的,這年頭字都得一筆一劃寫出來。
饒是他用的是碳條,一本書也都是手寫。
好在,他第一遍寫完,後頭還有人給他釘正。
怕中間有什麼不懂的地方,秦貞還請了餘大爺和梅三爺把關當顧問。
如此一來,又忙了一個來月。
西洋畫這一書的前期算是完成了。
秦貞他們這一組人,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馬曉慧讓惠寧道長幫忙測了個適合出行的日子,帶著婆婆、孩子,隨著宋賢手下的商隊出發了。
宋賢離開時就與秦貞說好了。
待將來酒可以釀了,可以讓他們的人帶到東景來賣。
六月底的時候,沈大進京,帶了十來車的酒。
除了賣給固定的客戶之外,還餘了幾車,秦貞全留給了宋賢,這次過去剛好帶上。
除了酒以外,這次沈大也跟著過去。
想在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帶到東景來賣的貨物。
他在京都這一個月,除了與楊家父母見麵,與對方商量好兩家的親事之外,便忙著在京都附近轉來轉去,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倒賣的。
還真說,這些年走南闖北,沈大的嗅覺特彆敏銳,一下子便瞧中了個宅子。
因為在京效,大三進的院子,隻用了兩千兩就給盤了下來。
結果,就在前兩天,朝廷突然發出了通告,那一片正式納入京都內城,屬於擴建範圍。
於是,宅子一夜之間翻了一倍。
秦貞和小馬也跟著他沾了個光,在附近各買了一套宅子。
秦貞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沈大這些年來與兒子聚少離多。
兩人雖說不上生份,但多少也不像沈二與沈喜文一樣的感情深厚。
望著比自己還高了不少的兒子,沈大道:“你好好讀書,我聽你姑父說,明年讓你們下場,怕是你回老家的時候,我從東景還回不來,你路上小心些。”
沈好文道:“父親放心吧,您也照顧好自己。”
於是,兩父子就真沒什麼話了。
還是旁邊的沈喜文把他和沈好文給沈大準備的鹵肉啊,餅子和點心遞給他。
“大伯,路途遙遠,現在天氣又有些熱沒什麼好給您準備的,這些臘肉和鹵肉您帶上,先吃鹵肉,臘肉放不壞的。”
沈大笑道接了過去。
有沈喜文在旁邊插葷打科沈大與兒子倒是聊到了車隊動時。
馬曉慧與馬夫人母女是揮淚告彆。
就連馬大人都偷偷站在一旁直眨眼睛。
據說這幾日馬曉慧都是帶著孩子住在娘家的。
如今要走了,父母就更舍不得了。
沈君月原先一直遺憾生了個兒子,如今見這情景,抹了把臉道:“還是生兒子好。”
就算是離彆,最後還要生活在一起。
可女兒在這年頭就不一定了。
秦貞見她眼眶都紅了,伸手在她背上拍了幾下,“沒事兒,你要是想他們了,我也謀個東都那邊的職位,到時候咱們一家也跟過去。”
沈君月:“……”
這是你想去投奔宋賢嗎?
見車隊走了,小鍋小盆友也舍不得宋義,哇哇的想跟著馬車去。
秦貞將已經六個月二十斤的小鍋上下拋了幾下,小家夥立馬手舞足蹈地咯咯笑了起來,很快把遠行的小夥伴給忘得一乾淨。
宋家人一走。
就到了秋收盛典。
秦貞剛入京那年就聽鄭王說過,這是一個很喜慶的盛典,與冬至祭天一樣。
都是希望來年風調雨順的。
冬至是祈告,八月十五是獻祭。
告訴上蒼,去年因為您的保佑,今年豐收了啊!
可惜前兩年都因為政變這事沒成。
今年就辦得特彆隆重。
太皇太後和太後抱著剛滿周歲,還不會說話的小皇帝,與鄭王和葉大人一道主持的。
心心念念要在秋收盛典上拿名次的西西,今年如願地參加了。
跟著秦貞學了差不多一年畫的西西,這次直接畫的素描。
一幅秋收的美景瞬間成了整個書畫區的焦點。
本來要被拉去當評為的秦貞果斷拒絕了。
今晚答應了沈君月,要陪著沈母、阮氏和沈君月,帶著幾個孩子逛街的。
這大概是一家人頭一次圓圓滿滿地逛京都了。
過兩日沈好文和沈喜文就要回鄉參加科舉了。
想到科舉,秦貞想起今年王福禮他們也下場參加鄉試了。
京裡得到消息,大概在九月底十月初了。
若是順利,今年年前還能與小夥伴們見麵。
想到此,秦貞就不由的揚了嘴角。
現在開始讓家裡人把當時巷那邊給收拾出來,到時候王福禮他們就住過去。
沈母、阮氏和沈君月三個女人在前頭邊走邊買。
秦貞抱著小鍋。
沈好文和沈喜文跟在他旁邊。
沈喜文道:“哥,那個是不是青花坊,我記得嫂子的信裡說,就在那裡等著你呢。”
沈好文臉騰的一下燒了起來。
眼睛卻極其老實的看了過去,結果一看上頭的字,哪是什麼青花坊,明明就是杏花樓。
伸手便給了沈喜文一下。
沈喜文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你一直心不在蔫的其實是在找青花坊呢。”
秦貞被他那公鴨笑聲給磨得耳朵都疼了,抬腳踹了他一下,“行了,趕緊帶著你哥去找什麼青花樓去的,彆在這兒礙我的眼。”
沈喜文一把摟住他的胳膊,“我才不去呢,去了平白讓嫂子討厭。”
青花坊其實沈好文早就踩好點了,這會兒秦貞一鬆口,他立馬紅著臉跑了。
沈喜文繼續道:“姑父,要是我走了,一會誰提東西呀?”
秦貞:“……”
女人都是很能買的。
尤其是經濟自由的女人。
秦貞發現,阮氏以前挺節約的一人,這會兒是見這個買點,那個買點。
沈母也不差,兩人站在一個賣小孩子衣裳的小攤前,挑挑撿撿一大堆。
秦貞就見其中好幾件都是小女孩穿的衣裳,奇怪道:“二嫂懷孕了?”
沈母笑道:“沒呢,給你和小月買的。”
秦貞腦袋轟的一聲,尷尬地笑了笑:“買這個做什麼,我們小鍋又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