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貞點頭。
他是十七中的進士。
如今三十四歲,十七年的時間,從六品到現在的從三品。
升職速度,其實秦貞自己感覺不算快,起碼一步一個腳印,且升的時候都有理有據的,根本不存在走後門。
可那天吃鍋子時,小馬道:“你這速度簡直驚人好吧。”
就像老馬,至今也在從四品這個位置上打轉。
如果不外放,很難升四品。
他倒是與秦貞一起中的進士,可這十幾年了,也才升到五品。
宋賢比他好一些,也好不了多少,如今就是個從四品的。
所以,秦貞這次進京,直接上的小九卿,許多人眼紅的很。
現在鄭王一遞辭呈,不管聖上準不準,眾人都知道,鄭王是大勢已去。
秦貞是背靠鄭王的,鄭王一倒,他還能蹦噠到什麼時候?
這話不止秦貞這幾日聽到了,小鍋也聽到了,就連小皇帝也聽說了。
今日三人射箭時,小皇帝直接問兩人,對於鄭王遞辭呈的事怎麼看?
小鍋道:“舅公可能真想回西疆了吧。”
鄭王十三歲就去了西疆,不說一戰成名,在西疆的日子都是生命中最好的時光,到了京都這些年執掌朝政,也是時事所迫。
如今小皇帝馬上就要大婚了,他剛好借機下來。
倒是沒什麼不好的。
而且去西疆比京都輕鬆多了,鄭王南征北戰那麼多年,饒是受傷後用的上好的傷藥,可不得不承認,許多傷就算是好了,刮風下雨彆提多難受了。
小鍋在鄭王府這麼些年,不止一次看到,鄭王因為舊傷痛得青筋突起。
所以,去西疆休養肯定是思索很久了。
劉宴與小鍋的看法差不多,至於鄭王是不是真心的。
這個不在討論範圍之內,新老交替本就沒什麼毛病,而且就他祖父還想著,待小皇帝登基了,自己便告老還鄉。
劉家現在的勢不比鄭王小。
葉大人也想退,可惜他們家情況複雜。
葉小胖現在還在翰林院呢,所以,葉大人自己還得堅持幾年。
可劉宴和小鍋不一樣,兩人是與皇帝一道長大的,這種情份,誰也比不了。
劉宴以是劉大人情況來舉例的。
小鍋道:“舅公怕是不想讓聖上明年登基後難作吧。”
小皇帝沒父親。
鄭王對他到底如何,旁人不知道,小皇帝心裡比誰都清楚。
小皇帝沒接話,倒是把手裡的箭穩穩射了出去。
秦貞聽小鍋說完,微微擰眉。
他一直以為小鍋和劉宴就是陪讀、陪玩的,沒想到,三人還討論這等事情。
小鍋道:“爹放心吧,就算是舅公不在這個位置了,肯定也不會離京的,聖上也不會乾出卸磨殺驢的事。”
“你彆亂猜。”
這熊孩子真當聖上與他一起長大,情份與旁人不一樣。
小鍋道:“我自然知道,在那樣的位置上,念情就輸了。”
先帝倒是念情。
明知道遵陽夫人不懷好意思,可偏偏還是念著舊情,想讓她及時悔改。
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所以說,現在他與聖上是小夥伴,是好朋友。
可將來若真遇上什麼事,指不定他就是頭一個被殺的雞。
秦貞:“……”
我特麼,什麼時候才能有當爹的尊嚴。
這事在京都吵到了年後,又私下吵到了聖上大婚。
在聖上親政之前,鄭王遞了六次辭呈,聖上均給駁了回來,並以為自己年輕,需要攝政王輔佐為由,讓其留了下來。
而一群人賭秦貞這個位置坐不了多少時間的人。
倒是有幾個說得最凶的,被聖上因什麼事給明升暗貶了。
眾人心裡跟明鏡似的,雖說多有不服,一個個倒是立馬閉了嘴。
三月份,東哥兒代表朝廷,領著秦貞、小馬、徐誌明,以及鴻臚寺等人,一並與曹羅國、北召、南明等國的使臣,在蒲城見麵,談幾國對於景朝的附屬問題。
以及進貢等等……
東哥兒如此被重用,更加顯得聖上的寬厚仁慈。
名聲倒是一下子就上去了。
聖上也讓自己的小夥伴劉宴跟過去看時實報道了。
自己則和小鍋在京都學習、聽政等等。
眾人在蒲城談了足足兩個月,此事總算是定了下來,達到一個雙方均滿意的結果。
秦貞從蒲城回來時,正是端午節。
大家都在城外看賽龍舟呢。
小勇剛好接了他一道過去,結果,秦貞屁股還沒坐熱。
剛將芒果放到肩頭,打算去外頭看看比賽,就見小山子跑了過來道:“大人,大公子把太常寺卿邱大人的孫子給打了。”
秦貞眉心一跳,“怎麼回事?”
小山子也說不來,今日秦貞他們一行人從蒲城回來。
劉宴也在其中。
小鍋、劉宴、聖上三人兩個月沒見了,便一起在這邊看賽龍舟。
聖上穿得簡單,又是個文文弱弱的少年。
小鍋今日是特意出來玩的,自然不能讓人瞧出自己的身份,所以穿得也挺普通,劉宴風塵仆仆了一路,還有些灰頭土臉。
三人押了下頭的龍舟。
彩頭都是二兩銀子,還是碎銀子。
他們旁邊有十來個少年,一個個財大氣粗的,穿金戴銀。
其中一個小鍋先前在田家碰到過邱公子。
以為小鍋今日玩的兩個少年都是與小鍋一樣,父親是秦貞這種投機取巧之輩,再看他們那兩銀碎銀,當場便笑出了聲。
各種挖苦,說著說著,就挖到了秦貞身上。
說什麼鄭王彆看現在還被聖上敬著,其實聖上遲早要收拾他。
秦貞現在也就是沾了鄭王的光,才能撈到這樣的職位。
小山子在旁邊侍候著,當時聽得也是火冒三丈,秦貞什麼人,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最清楚。
他走出去,誰人不羨慕。
能到秦家這樣的人家當仆人,簡直是上輩子積了德。
隻要是家裡的人,秦貞對大家都是一視同仁的。
小鍋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一聽這個哪裡還坐得住。
上去就給了對方一拳。
邱公子被打得當場就流了鼻血。
可惜雙拳難辭四手,對方十幾個人呢,外頭的奴才一上來,一聽動靜進來先將小山子和聖上他們給製住了。
而小鍋一個人打十幾個,確實有點吃力。
打了一會,小鍋還是被製住了,“姓阮的我還得告訴你,你彆得意,現在表妹雖是你的未婚妻,那是因為姨父不過是在看在你爹有靠山的份上,待鄭王完了,待你們家垮了,表妹還不是我的人。”
這還了得,父親、舅公、未婚妻全被這貨給那啥了。
小鍋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躍而起,一腳就踹到了對方的肚子上。
喊了一聲:“今日誰也彆攔我,我不打死他,我就不叫阮今鶴。”
後來還是聖上怕出人命,讓小鍋住了手。
不過聖上至今沒表明身份,也就是說,這件事聖上擺明了不管。
秦貞聽得心頭砰砰直跳。
好家夥,這小子真是長出息了。
鄭王那邊知道了這事。
秦貞把芒果遞給阮氏,跟著小山子過去了。
外頭的熱鬨還在。
裡頭的熱鬨也不小。
邱大人已經來了,被小鍋打傷的幾家也紛紛來了家長。
秦貞和東哥兒前後腳到的門口。
劉大人也來了。
聖上在劉宴身後,垂著頭倒是沒人注意他。
秦貞剛進門,就見頭發花白的邱大人橫眉冷目地上前道:“秦大人、世子爺來的可真是太好了,今日這事你們看怎麼解決吧。”
他們家孩子鼻子都被打歪了。
怕是要讓秦貞他們看一眼小鍋下手有多重。
那孩子躺在地上痛得嗷嗷的,對方也不帶回去治療。
除了邱公子之外,他們這一隊人馬幾乎都掛彩了。
小鍋傷得也不輕。
東哥兒和秦貞,還有劉大人三人快速上去,將小鍋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
秦貞暗自鬆了口氣,悄悄給兒子豎了個大拇指。
剛好被偷偷往這邊看的聖上給瞧見了。
秦貞尷尬地抽抽嘴角,衝他笑了笑。
聖上也衝他笑了笑,而後繼續縮在劉宴身後看戲。
秦貞暗自鬆了口氣。
臭小子打人怕是得到允許了吧。
東哥兒道:“小鍋這些人你打的?”
小鍋點頭,弱弱道:“給表叔丟臉了。”
東哥兒道:“丟什麼臉呀,你怕是不知道,這幾家裡,有一半以上都是武將。”
邱家雖不是武將,但邱家有兩個女兒嫁到了將軍府。
邱公子的母親與田夫人是親姐妹,外公是兵部尚書,自然與一些武將走的近了。
邱大人道:“世子這是什麼意思,你們家孩子把我們家孩子打成這樣了,這會兒您不說如何解決,還在這裡講什麼姻親關係?”
東哥兒道:“我隻是想讓我家孩子知道,今日他沒給咱們鄭王府丟臉。”
邱大人一口氣卡在了喉嚨。
劉大人道:“這事老夫說句公道話,今鶴是咱們看著長大的,老夫手把手教的學生,他能有此刻的衝動,肯定是因為邱公子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
邱公子確實嘴賤。
仗著人多說些不三不四的。
這事吵了半天,也沒吵出個所以然來。
劉大人建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這事就算了。
如果不行,就報官吧,反正京兆尹、大理寺最近都挺閒的。
邱大人見討不到什麼便宜,氣哼哼地將人給帶走了。
雙方實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小鍋以一敵十三贏得如此漂亮,幾個武將家的覺得實在太丟臉了,也不好意思再逼逼帶著自家孩子走了。
秦貞見小鍋額角有傷,嘴角也紫了,又心疼又生氣,“跟我回家,擦完藥這事待你娘回來再受理。”
小鍋:“……”
您這怕老婆的人設能不能改改?
秦貞把孩子帶回家。
聖上已經差人送來了各種活血化淤的藥膏。
秦貞讓他去個澡,再幫他慢慢擦藥。
臉上傷確實不多,可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顯然對方人多占了大便宜,再加上打架的地方太小,施展不開,小鍋就更吃虧了。
秦貞道:“疼不疼?”
說完用力將藥膏揉了上去。
小鍋痛得嗷嗷叫,“您就不能輕一點?我可是您親兒子。”
秦貞呸他,“今日幸虧遇上一堆草包,不然你怕是得半死不活。”
小鍋吐血,“您就不會盼我點好?”
作者有話要說:小鍋:我爹你不能勇敢點???
秦貞:不能,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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