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貞原以為衛姑娘會成為蝦米的白月光。
至少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忘記的初戀，不曾想，衛太太親手扯斷了這根弦。
同時,蝦米同學對於人性也有更好的認知，以前與衛運關係好，現在明顯能感覺，蝦米在找同伴這方麵更仔細了,不止觀察學問，連人品與家教也看得極重。
過了鄉試,蝦米還有足足三年的時間來準備,也不用操心過年歲試的事。
不過由父親和哥哥,以及兩個表哥珠玉在前。
關於會試他看得更重一些。
同時也伴隨著蝦米過了鄉試，前來打聽蝦米情況的人就更多了。
而且還有不少人,想趁著芒果年紀小,把親家給結下來，等將來蝦米過了會試，秦貞的品階再升一升,想要攀親家那就更不容易了。
可秦貞看蝦米這情況,怕是會試之前不打算訂親。
畢竟孩子才剛失戀沒多久。
每次旁人問起時，秦貞都以年紀還小為由拒絕了。
十月底的時候，秦貞收到京都的來信。
田恬生了。
小鍋同學已經升級當爸爸了。
是個大胖小子。
秦貞是沒辦法回京，倒是蝦米和芒果兩兄妹可以。
秦貞與沈君月討論了兩日，讓兄妹兩人自己進京，主要是還是鍛煉孩子,且因為蝦米以後要參加會試，去了京都倒是不用著急回來。
在那邊讓小鍋輔導功課也成。
這樣一來，倒是免了不少宴請。
秦貞更容易找理由了。
沈君月道：“其實早早定個也不是不行,起碼省了很多麻煩。”
就像小鍋一樣，不管是後來過了鄉試，還是會試，甚至入朝為官了，都沒人打他的主意，因為他名草有主了。
而且這個主可不是好惹的。
但是蝦米現在就和芒果兩人，像兩塊肥肉。
秦貞道：“這麼說你有選中的人家了？”
“姚季仁家的小閨女。”
上次小馬就提過這事，秦貞當時沒敢答應，畢竟孩子年紀太小。
小鍋的事就早早定了，秦貞這些年來一直心裡有點疙瘩，怕孩子年紀小，長大了就變了主意，好在小鍋這些年倒是沒什麼彆的心思。
如今順利成親，又生了大胖小子。
夫妻感情聽說蠻好的。
不過以小鍋的性情來看，這小子有點工作狂的嫌疑。
好在這年頭的妹子，也都不是那種，工作和我掉水裡，你先救誰……
他這才放下心來，所以，在蝦米的媳婦這事上，他一心想讓蝦米自己決定，並且是在自己有自主能力的時候。
就像衛姑娘這事。
蝦米自己就處理的挺好。
姚家小閨女姚亭他倒是見過幾次。
姚家在東景也是名門望族，姚季仁手裡不缺錢，小姑娘養得特彆細致。
與田家一樣底蘊深厚，家裡的孩子舉手投足之間，都讓人眼前一亮，姚亭又是家裡的小女兒，倍受長輩的喜愛。
且長相上屬於明豔大氣那一掛的。
小姑娘與蝦米小時候還一道玩過，就算是後來長大些，在家裡每年秦家宴課時，姚季仁也帶著家人過來，蝦米與姚亭打過幾次交道。
沈君月對姚亭的印象不比田恬差。
這幾年姚季仁卡在了四品這個位置上，不過依秦貞來看，隻要想出去，大概還能往上升的，隻不過他年紀本就比秦貞大好幾歲，如今五十多了，大概會像老馬當年一樣求穩吧。
而且大兒子早小鍋一屆中的進士，如今翰林院滿了，聽說是要出京的。
至於他們家大閨女和二兒子，婚姻嫁娶什麼的也蠻好。
秦貞道：“我想起了，姚家二小子今年也正好參加鄉試，我看看他的成績，咱們再定。”
沈君月：“……”
你還真是待價而沽啊？
秦貞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說完就去衙裡翻資料去了。
果然在邶省看到了姚斌的名字，鄉試第六名。
鄴省與宛省差不多的科舉大省，這麼說來姚斌的成績相當不錯了。
見秦貞回來，沈君月道：“這事就這麼定了？”
秦貞道：“自然不行，得問問蝦米。”
蝦米驚得半天合不攏嘴。
好一會才嗑嗑拌拌道：“姚二姑娘？”
這是不是有點太玄幻了？
說完，蝦米的臉是真紅成了煮熟的蝦子。
秦貞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有戲，笑道：“怎麼樣？上次你姚伯伯就問過我，不過我以你年紀大小，便給推了，如今你過了鄉試，成了舉人，翻過年就十五了，虛歲也十六了。”
是時候說親了。
再過三年過了會試，就能把婚事提起來了。
蝦米臉紅的幾乎要滴血，吱吱唔唔道：“可是，可是姚二姑娘她自己樂不樂意呀？”
秦貞與沈君月一對眼。
沈君月道：“要不，咱們還是與上次衛姑娘的一樣，你這次進京之後，去當麵問問，反正咱們兩家知根知底，隻要你們兩人樂意，這事就成了。”
蝦米噢了一聲，捂著砰砰亂跳的心口回房間去了。
蝦米和芒果在接到消息後沒幾日便進了京。
爭取在年前到達京都。
秦貞是左等右等，終於在兩個月後收到了蝦米的信。
與之一起來的還有姚季仁的信。
蝦米鼓足了勇氣，在去參加宴席時，偷偷把姚亭給攔住，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
姚亭嚇得直點頭。
蝦米當時臉就綠了，好家夥，他這運氣是有多差。
喜歡一個對方有心上人，喜歡第二個又是……
這輩子難道要注孤生麼？
於是，蝦米不好意思道：“那個沒什麼事了，我我先走了。”
姚亭道：“你怎麼不問我喜歡的人怎麼樣？”
蝦米我不會傻到往自己的傷口上撒鹽。
於是扭頭就走了。
還是回去後，芒果看他喝得跟死豬一樣，吐得到處都是，讓人清理了很久。
第二天，吃早飯時才告訴他。
姚亭喜歡的人有點兒傻，還有點兒帥，最主要的是他特彆聰明。
畫畫也特彆好！
人也善良溫柔……
哎呀媽呀，後知後覺地蝦米才反應過來，這個人好像說的是他。
於是，蝦米第二天又去問了人家小姑娘。
這事就這麼定了，於是蝦米這次是真戀愛了。
秦貞掰著手指頭算：“這也太早熟了。”
他家這兩棵樹是不是都吃了豬飼料，熟的也太早了些。
沈君月道：“還好吧。”
她是女眷，交往的人都在過了十歲，開始給孩子們尋摸對象。
就他們家秦貞一直覺得太早了，大概這就是被家長各種交待不能早戀的後遺症。
其實，這年頭十六七歲成親的一抓一大把。
也隻有京都，才會將姑娘留到二十歲左右出嫁，但是訂親的話也都是早幾年就說好了。
姚季仁也是與秦貞提結親的事。
秦貞自然是滿口答應，這麼一來二去，過了殿試，兩家的親事就這麼訂了下來。
由於秦貞和沈君月都不在京裡，交換庚貼的事情，都由阮氏和鄭王一並處理了。
聖上聽說秦貞與姚家訂了親，還特意送了禮物給蝦米。
小鍋來信的理由是，聖上覺得秦貞原來是屬於西景這邊的，姚季仁又屬於東景那邊的，這些年來，雖說東西早合了。
可不得不承認，許多西景這邊出身的大臣還隱隱覺得高人一等。
而秦貞這次與姚家聯姻，更好給出了一個信號，於是聖上便一不作二不休直接給了不少的賀禮。
雖說秦貞不在，但是訂親前後，來送禮的都是大佬。
既然蝦米是姚家的準女婿了，姚季仁就直接把蝦米的功課給接了過來，不過小鍋這邊也沒放鬆過。
小鍋是私心裡覺得，既然他沒能成為狀元，那麼弟弟就一定要成。
在雙方壓力之下，蝦米突然發現自己有點禿了。
好在姚亭時不時的給他送點好吃的，蝦米倒是學得更認真了。
畢竟，姚斌今年也過了會試，正式成為翰林院的一員。
所有親戚裡麵，獨有他“學曆”最低。
蝦米除了平時給嶽父和哥哥交功課之外，還得每個月寫兩封信給秦貞寄過去，讓他幫忙批改下功課，同時再與他討論畫作方麵的東西。
一晃就過了三年，即將迎來三年一度的會試。
這次小鍋與蝦米一道去的蒲城參加詩會。
小鍋道：“你好好聽聽彆人的觀點，對你的認知有很大的幫助。”
他原先一直覺得自己不管是哪位老師，都是朝廷數一數二的存在，可直到參加了兩場辯論之後，才驚覺，再好的老師，思想也是固化的。
可人世間的事情，哪有什麼固定的結果。
不同的人，遇到同樣的事，結果都有偏差。
人生不是棋盤，但也同樣不能重來。
蝦米現在對小鍋是特彆的信服，哥哥說什麼他都仔細聽著。
不過也確實如小鍋所說。
聽多了，看多了，會對自己的思想和認識有極大的衝擊。
兩人出生之後，秦貞的人生基本上就已經定型了，家裡不管是生意，還是人情來往，都進入了固定的模式。
從未吃過任何苦。
不管阮氏和沈母如何提出，當時秦貞如何，他們都沒辦法感同身受。
甚至小鍋有時候都有些從不食肉糜的錯覺。
可又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多種多樣。
蝦米這次去詩會的重點，都放在了學習上麵，連自己投稿的畫卷到底是怎樣的成績都沒注意，還是小鍋在成績出來後的第二天告訴他的。
他這次成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好。
一幅“萬家燈火”以多彩斑斕的形式，展現了青州的美的。
漫山遍野的荔枝，在群山之間，像極了影影綽綽的星光和家裡的燈火。
而明年又恰好是聖上親政的第十年。
所以，這幅畫不管是內涵還是筆法都受到了極大的好評。
於是，大蝦居士到底是誰，再次在詩會引起了軒然大波。
主要是他自打八歲參加詩會，至今九年了，一次成績比一次好。
這次直接奪冠了，而且這幅畫還要繡成屏風，送進宮作為對聖上親政十年的賀禮。
蝦米聽得也有點暈乎。
他旁邊那一桌，聽兩人在說大蝦居士。
立馬湊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聊了起來。
“也不知道這大蝦居士是誰？能畫成這樣，可見閱曆和功底都極其深厚。”
十七歲的蝦米弱弱咽了咽口水。
功底自然不必說，可閱曆這個他不敢認。
小鍋道：“這還真不知道，咱們也隻是每年收到他的畫，至於人還沒有找到，不過想來過不了多久，他就會主動站出來吧，明年送屏風進宮的時候，會邀請他一道去。”
蝦米不可思議道：“真的假的？”
他還得去麵聖？
小鍋笑道：“那是自然，若他是個明年的新科進士，那豈不是更好。”
“不能吧，小秦大人，他若真是明年的新科進士，那他這年紀肯定也不大……”
“可這畫的功力，還有配色方麵絕對不是十幾歲二十歲多歲的人能做出來的。”
小鍋道：“要不咱們打個賭，明年殿試後見分曉？”
幾人一聽這個，猶豫了一會，還真與小鍋賭了起來。
小鍋自己壓了二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