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誌勇捧著熱乎乎的包子吃得滿嘴油，嘴卻沒停，說，“陸老弟，你真客氣。”
陸衛國沉默不說話，
等吃到最後兩個了，他想起來，乾巴巴笑了笑，問，“對了，陸老弟你吃了沒”
陸衛國解釋說他回去的時候再買。
“我懂我懂，”錢誌勇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巴。
又向他打聽了他家裡的事，知道他們三兄弟住一起，家裡還有個媳婦，差不多他也吃完了。
陸衛國在來之前想過讓他幫忙買點東西的，下次過來再拿，因為這個點供銷社還沒開。
但是想想秋收也快到了，到時去交公糧的時候他抽空再買也來得及。
吃完包子，錢誌勇問他他那裡能便宜買豬肉要不要。
陸衛國拒絕了，買了回去也不好解釋。
至於家裡的醃臢事，他就不跟他說了。
陸衛國離開的時候已經接近四點了，聽了錢誌勇一番大話，他大腦一片嗡嗡嗡的，感覺終於解脫了。
李靜一覺睡得並不踏實，不知道魚賣得怎麼樣，她男人離開後，她一直迷迷糊糊地側趴在灰枕頭上，枕頭裡的草木芯子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在陸衛國開門的一瞬間，她就醒過來了。
李靜沒有了睡意，提前摸黑到桌邊點了燈，好歹這回陸衛國有經驗避開打了露水的草，褲腳是乾淨的，身上也是乾的。
她鬆了好大口氣，
“衛國，怎麼樣了”李靜開口小心翼翼打探。
陸衛國幽深的瞳目映著油燈裡一晃一晃的燭火，他麵色平靜地掏出錢，“賣完了，都在這。”
李靜深吸了一口氣，說謝天謝地，目光緊緊盯著桌上的錢。
至於帶沒帶包子給她吃，她都忘了。
“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還上錢了，”李靜顫著手數了一遍又一遍，感覺壓在肩膀上的膽子鬆了不少。
“嗯，”
“到時候我們再生個孩子，”李靜脫口而出。
陸衛國還沒挨著凳子，臉色有那麼瞬間的不自然。
這回不用他提醒，李靜就找了剪刀和線，拆了一角，麻利地塞進被子裡，縫補好，又戀戀不舍地隔著被子摸了好幾遍。
聞見空氣中的肉味時，她眼睛一亮。
方才她男人沒拿吃的出來，她以為沒上回那待遇了。
“瞎花什麼錢啊，我早上隨便對付兩口就行，下回彆買了，錢可不能這麼用。”說是這麼說，李靜眸子中一閃一閃的光芒卻騙不了人。
陸衛國還在為生孩子的事有那麼點不自然，也不知聽沒聽到。
肉包子的味道，吃了一次，每天晚上躺床上回憶起來都能流口水，那是她每天乾活最大的動力。
她這回沒跟上次一樣狼吞虎咽，反而是捧著肉包子小口小口的吃，細細品嘗它的味道。
入口汁香，她戀戀不舍地吞下去，看著對麵的男人，舔舔唇。
陸衛國口中忽然被塞進一口又香又熱乎的包子時，他下意識地就張開了嘴，完全是因為他熟悉了李靜的氣息，讓他沒有絲毫防備。
“吃一口，你走回來肯定又餓了。”李靜期盼的眼神看著她，示意他咬一口。
陸衛國垂下眸子，視線之內是白白胖胖的大包子，他咬住的正是李靜咬過的那個角。
心跳有那麼瞬間的不自然。
“吃吧，還熱乎，挺香的。”李靜催促他。
看來不吃是不行了，陸衛國對上她的眼神壓根沒辦法拒絕 。
包子本來就軟，輕輕一咬就就入口了。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和女主間的相處越來越自然了。
李靜眼睛開心地眯在一起，問他還要不要，陸衛國搖頭，讓她自己吃。
他找了個由頭累了，爬上床去睡覺。
越接近冬天，天亮得越晚，他還能再睡好一會。
實際是睜了半天眼盯著牆壁看，心裡也是亂糟糟的。
嘴裡的肉香味不斷地提醒他剛才乾過什麼，
身體有那麼點不對勁的時候，他將被子往上一拉遮住了關鍵部位，幸好的是背後的人沒看見。
李靜答應了他，一邊想早點吃完彆吵著他了，一邊摸著肚子，更加決定了等債還玩了就生個孩子，也不是為了討好誰。
再努力點，她肯定能懷上的。
盯著他男人側躺的背影，李靜一個勁地安慰自己。
陸衛國背脊一涼，身體的那點不對勁消下了許多。
聽見門開的聲音時，陸衛國已經無奈了，他閉上了眼睛假寐。
果不其然，李靜回來時身上又帶了那種臭味。
可能是知道身上有味，她沒想上床，就安安靜靜坐在桌邊消食，時不時摸摸肚子，好像裡頭就有一個孩子了一樣。
天一亮，又是忙碌一天的開始。
王春花心情格外地好，任誰都能看出來。
令她驕傲的女兒要回來了，她直接仰起鼻孔看人，對三個兒媳婦也沒什麼好臉色。
“媽，我回來了。”還沒進門，陸美雲高聲一喊。
王春花正在分飯，拍著大腿誒了一聲，吃啥飯啊，閨女都回來了，她丟了大勺直接迎了過去。
陸寶傑敲著桌子，“奶，我餓。”
王春花，“彆瞎吵吵，奶等會就來。”
陸美雲將手裡的包裹遞給她，視線停留在飯桌上，咽了咽口水問，“媽，你們還沒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