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青雲書院作為以科舉課業立身的書院,裡麵勳貴、富家子弟並不多,家庭情況像苗父當年的占大多數。苗雲峰有幾個關係不錯的同窗,在學校學習之餘就會抄寫四書五經補貼家用。苗雲峰原本也想乾這個的,可抄了一段時間發現這個賺的錢並不多,而且隨著他學習的深入,抄寫四書五經已經不能帶來“溫故知新”的效果了。
就在這時,一位同窗到他在青雲書院旁租的院子坐坐,偶然看到了他桌上隨手放著的盆栽,當即喜歡上了,說什麼都要買。那個盆栽是苗雲峰從外麵買了花種,種出來後動手按照苗母陪嫁過來的雜書上的內容修剪的,擺在桌上是思念亡母的意思。畢竟出自自己的手,想要這樣形狀的盆栽多少個沒有?於是沒遲疑多一會兒,苗雲峰就賣了那個盆栽。
也是苗雲峰為人厚道,那同窗沒花大價錢就買了個盆景,當然要和玩得好的人炫耀一番,因此,苗雲峰會種花、擅長修剪盆栽的手藝竟然在同窗中就這麼傳了出去。這時的文人“擅蒔花”是風雅事,苗雲峰的審美又不錯,培育出來的盆栽比花匠手裡的更符合文人喜好,所以花雖然有點小貴,但銷路竟然意外地還不錯。
而且苗雲峰也不多賣,每月隻出手一兩個,這樣一來,又不會招人眼紅,還能活得不錯。知道雲苓成為五皇子府上的孺子之前,苗雲峰都打算用這手藝養家了。
“對了,姐姐,我如今有這名聲在外,一些人手裡有了奇怪的花種也會拿來給我看看,我還種出來過幾種之前沒見過的花呢。這次來得匆忙,下次過來我帶給姐姐看。”說完自己的“發家史”,苗雲峰笑著對雲苓道。
雲苓知道這一年多苗雲峰的日子絕對不會像他說的這麼順利,就像兩人對麵坐著,她也沒把好懸被人栽上“穢亂宮闈”的罪名跟他說一樣。現在聽到弟弟這麼說了,雲苓也隻是笑道,“好啊,那姐姐等你的花了。”
再怎麼不舍,時間到了,苗雲峰也是要走的。見他這樣子,雲苓也不忍心,於是安慰道,“如今不比在宮中音訊全無好多了?想我了就遞帖子,娘娘心善,不會攔著咱們姐弟見麵的。”
話是這麼說,可是遞帖子求見麵能有多頻繁?半年見一麵已經算好的了。苗雲峰跟在潘有仁的身後走出了五皇子府,轉身往青雲書院去了。
他卻不知道,就在五皇子府的角門處,有個路過的人看著他的背影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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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城侯府的正房內,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看著跟了自己四十多年的陪嫁嬤嬤,“你看準了?”
“老奴看得真真兒的,就是那苗家的小子。”坐在繡墩上的嬤嬤言辭鑿鑿,“從五皇子府上的角門出來,不知道是怎麼搭上那邊的。”
老太太沉默地撚著佛珠,看得嬤嬤心裡也打起鼓來。原來,當年苗雲苓和苗雲峰找到定城侯府的時候,在門房處就被人打發了。可當時老太君的陪嫁嬤嬤出門辦事,將這一幕正看在眼裡。
陪嫁嬤嬤跟了老太太一輩子,自然知道老太太不待見庶女們,如今老侯爺又早就死了,她更不會冒著得罪老太太的風險,上前攔住門子做這個“好人”。
後來苗家人再沒來過,她以為他們回鄉了,就把這件事和老太太說了。老太太嘴上斥責了門子幾句,實際上連月錢都沒罰,她就知道當初自己做的是對的。真把人帶到老太太麵前,說不得老太太會就此厭惡了她。
沒想到一晃過去了一年,她竟然在五皇子府的角門門口看到那苗家小子剛從裡麵出來。難道那家子破落戶還能就此翻身了?她不敢隱瞞,連忙把事情告訴了老太太。
“叫管家去查查。”老太太歎了口氣,“怎麼說也是謝家的外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