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一下已經夠雲苓看出那是條花鰱,這會兒魚跑了,雲苓氣得丟開魚竿,轉頭看著司徒暉的眼睛眨呀眨,“咱們今天晚上就吃紅燒鰱魚吧。”
司徒暉被她逗樂了,示意身後跟著的小太監把那水桶送到廚房去,一邊對雲苓道,“行,我釣上來那條鰱魚給你吃。”
兩人一起往管彤院走去,雲苓估摸著司徒暉今天心情倒好,說了幾件去年在莊子上的趣事,惹得司徒暉笑得越發開心。路過一座假山,雲苓突然聽到悲悲切切的哭聲。幸虧如今是夏天,天還沒有黑透,不然雲苓就要以為自己是見鬼了。
不過眼下的情況也和見鬼了差不多,假山後的女子身形纖巧,正對著麵前那一叢花吟誦道,“高台不見鳳凰飛,招得仙魂慰所思。秋露庭除蛩泣處,晚風籬落燕歸時……”
詩的意境清冷,念詩人的語調婉轉,還帶著幾絲愁緒。這麼好聽的聲音,如果不是時間地點不對,雲苓都忍不住要問問她是為什麼發愁了。
在前麵開路的太監已經提燈過去了,“何人在此?”
那女子轉過身來,竟然是陳氏。被小太監的聲音一嚇,她的詩沒有繼續念下去,而是轉過身來,終於發現了司徒暉一行人似的,“妾見過殿下。”
雲苓看到她頭上的字已經從金黃過渡成橘紅色,看來今晚是故意的了。
彆說,這樣朦朧的燈光下,還真有幾分燈下看美人的意趣。雲苓笑著看向司徒暉,想看看他的做法。
司徒暉的做法相當簡單粗暴,指著假山邊上那叢鳳仙花吩咐蘇紅保,“既然陳氏喜歡,你讓管花木的小太監給她在院子裡種一些。”
雲苓差點笑出聲來,她保證,陳氏大晚上出來念詩,重點絕對是詩中蘊含的愁緒,至於詠的是鳳仙還是海棠,那重要嗎?偏偏司徒暉就能直接讓人給她挖一叢鳳仙回去,也不知這人是真傻還是裝傻。
陳氏原本擺好了角度,這會兒也微微僵硬,隻能上前,“多謝殿□□恤。”
司徒暉也覺得自己很體貼下人,都沒責怪陳氏大晚上的險些嚇到他,於是點點頭,“一會兒各院門就要落鎖了,你先回院子吧,賞花也不急在一時,明天我就叫他們給你送過去。”
陳氏低頭應是,雲苓站在司徒暉身邊,忍不住感歎陳氏真的是司徒暉後院裡外貌的最高標準。就這垂首的姿態,行禮時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腕,舉手投足間都可見風韻。
雲苓卻不知,在陳氏剛入府時,這招確實好用的很。那時司徒暉盛寵崔側妃,對楊佩珊的信任也在崔側妃一次又一次的耳邊風中逐漸減弱,小妾們到他跟前吟一首滿是愁緒的詩,然後說因為很久沒見到殿下了,府中的下人看人下菜碟,給妾這邊的份例略有瑕疵雲雲,如果當時司徒暉不是下定決心要去誰那裡,多半能把他直接拉到房裡去。
而且,這個計策最妙的一點是,當時司徒暉雖然對楊佩珊的信任逐漸減弱,但對正妻的尊重還在。男主外,女主內,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在內院管事的任免上提出什麼意見。何況侍妾們給他指出的問題又不大,至多是長時間見不到他,份例裡的素菜以前是白菜心兒,現在被換成了白菜梆兒而已。這種捧高踩低的事他在宮中也經曆過,根本不是換一個管事能解決的。
現在司徒暉因為四哥兒的身體,對崔側妃也隱隱有些怨氣生出來:一連兩個孩子都沒生好,可見是崔側妃身體不行,不適合生孩子。四哥兒身體那樣,讓司徒暉連親近都不敢,就怕親近過了,可某一天那孩子和三哥兒似的,說沒就沒了。
這樣的情況下,已經長成並且聰明伶俐的大哥兒就很討喜了。楊佩珊不至於主動用孩子爭寵,但司徒暉因為看重大哥兒來找她商量事情,難道楊佩珊會拒絕嗎?時間一長,兩人的關係雖然不至於恢複到新婚如膠似漆那會兒,但也比前幾年強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從評論過來發現本章太監名字寫錯了,我捉個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