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采買的東西我心裡有數,兩天不出去買菜餓不著人。把平時下人進出常走的角門封了,用假山盆景一類沉的東西把門從裡麵堵上。
“府中侍衛分成三隊,府中大門裡麵和二門前各留一隊人看守,剩下一隊人在各處巡邏,聽著些外麵的動靜,如果他們有要衝進來的意思,隨時來報。
“讓門房的人把門閂上的同時把嘴也閉上。府裡有我看著呢,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手裡事情還沒做完的都該乾什麼乾什麼去,不用慌。”
一連串兒命令吩咐下去,前院兒的氣氛好像沒有一開始那麼凝重了。侍衛長和管家領命退下,去安排侍衛和年輕力壯的太監去了。幾個幕僚還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他,誰都不敢先開口。
最後還是一個年紀最長先開了口,“娘娘,現在就把門封了?咱們是不是應該出去問問柳大人是奉了誰的哪道命令啊?”府上沒有長史官,對外交涉這種事按理說就是他們的活兒了。
哪個皇帝都不可能乾出把上直親衛軍派到兒子家門口單純守門的事吧?這會兒出去問兩句,沒準兒柳指揮僉事能告訴他們一聲外麵的情況呢?
楊佩珊緩緩搖頭,按理說永清衛應該是隻有皇上才指揮得動的。這會兒出門問,難道柳指揮僉事會說他是奉了彆人的命令不成?即便是真和彆人合謀,這會兒也一定會打著皇上的幌子。到時候,隻說皇上讓她進宮,她是去還是不去?不是她貪生怕死,可作為五皇子的正妃,如果她出了這個門,無非是主動把威脅司徒暉的砝碼遞到彆人手上罷了。
從上首的座位上站起身,楊佩珊對著幾位幕僚微微欠身,“我知道今天是委屈各位先生了,隻是如今府裡的情形諸位也看見了,今晚還請諸位先生就歇在客院。請先生們放心,見麵之前,我已經吩咐下人將客院打掃乾淨了,隻是連累諸位今晚不能和家人團圓。”
眾幕僚連忙避讓,口稱“不敢”。對於楊佩珊的這個決定,有人覺得明智,有人卻覺得這是阻擋他們在司徒暉那裡刷印象分。說白了,楊佩珊不封府門,一旦外麵的永清衛闖進來,他們這些幕僚也不會是首要目標。而如果楊佩珊不封門,讓他們出去,他們沒準還能上演一出“臨危受命,舌戰叛軍”的戲碼呢。
不論心裡是怎麼想的,這群幕僚麵上對著楊佩珊都是很尊敬的,畢竟楊佩珊才是這府裡的主母,她做好了決定,彆人就沒什麼改變的餘地了,於是一行人一起去了客院。
楊佩珊剛才說的並不全是客氣話,客院兒被收拾得極乾淨整潔。冬天日頭短,這會兒已經有了些天色將暗的意思,外麵的禁軍還沒有動靜。楊佩珊看著丫鬟們將前院兒的燈一盞一盞地點亮,幾乎要以為今天就能這麼過去了。
然而有的時候願望也隻能是願望,隨著天色一點一點暗下來,外麵的禁軍燃起了火把。然後,門房的人聽見了馬蹄聲,隨即就是那位柳指揮僉事的大聲傳喚,“皇上有旨,請五皇子妃進宮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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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兒正兵荒馬亂,雲苓在正院兒也不好過。楊佩珊吩咐姚黃把各位側妃孺子喊到正院兒的時候並沒說原因,等到大家一到正院兒,好麼,楊佩珊還不在,招待她們的不過是苗孺子。王孺子和馮孺子還要,崔側妃當場就要炸,這是看不起誰呢?
最近崔側妃有失寵的趨勢,於是架子端得是越發足了,見招待人的不過是雲苓和一些嬤嬤丫鬟,當即拂袖就想走。還是雲苓說楊佩珊一會兒就回來,崔側妃這才沒出正院兒。
然而能拖到這會兒也是雲苓的極限了。畢竟一群關係不太熟的女人坐在一起,話題一共也就那些,在把京城最近流行的妝容、服飾和小吃都點評過一番,茶水換了三輪之後,崔側妃終於不耐煩了,冷笑道,“我看,怕是娘娘今天被什麼事絆住了腳,過不來了。”
崔側妃這話本是隨便說的,她並不知道楊佩珊現在在哪。雲苓卻知道,按照這個時代大戶人家的教養,主母本不該去前院,楊佩珊這是事急從權,可如果崔側妃這話傳了出去,楊佩珊這番動作大概也會惹來些非議。
“一家子上上下下好幾百號人,管家的大事小情,都指著娘娘一個人拿主意,可不就忙亂起來了麼?”雲苓一歎,忽然想起一件事,“其實,娘娘走之前我聽了一耳朵。皇後的千秋快到了,這次雖是皇後作為中宮娘娘的第一個千秋,卻不是整生日。咱們殿下幼時受過皇後的不少照顧,所以咱們娘娘有意讓府裡的人一起送一件禮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