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1 / 2)

司徒暉的手背雖然冰涼,手心裡的汗卻不少。一般人夏天如果愛出汗的話,不論彆的地方怎樣,至少手心應該是熱的。司徒暉的手心裡也不涼,但比雲苓指尖上的溫度還是略低,雲苓給司徒暉擦完了手,又稍微踮著腳把司徒暉額頭上的汗擦了。

溫水裡撈出來的毛巾擦手雖然有幾分舒服,但大夏天的,肯定是不如直接用涼水來得痛快。不過司徒暉自從得了時疫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太好,就說這手吧,大夏天的這麼涼,大概還是因為氣血不足。

司徒暉會往鐘粹宮來卻不是雲苓之前猜的,來看新人的,不過是今天正好處理完了政事,就往尚書房去了一趟,見祁鉞又盯上了西洋傳來的千裡鏡,對這個兒子有些不放心,想和雲苓倆聊天罷了。

雲苓楞了一下,雖然說司徒暉作為祁鉞和祁鐸的父皇,來找她聊一下兩人的孩子似乎也沒什麼問題。隻不過雲苓沒想到,那兩個孩子養在鐘粹宮的時候沒見司徒暉因為兒子過來,難得司徒暉因為兒子來一次鐘粹宮,竟然已經是兒子十多歲的時候了。

聽說祁鉞喜歡西洋的那些玩器,雲苓沒太當回事,“祁鉞心裡有數呢,臣妾見他也沒耽誤功課,這才隨他去了。”事實上,即便稍微耽誤了一點功課,雲苓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倒不是覺得司徒祁鉞一個小孩子能從西洋的玩器中發現什麼玄妙,給大梁引進什麼先進技術。就是把這件事情當成單純的玩耍來看,雲苓也覺得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齡貪玩是正常的。按照前世她看過的心理學科普類書籍來說,青春期正是孩子們找尋自我的過程嘛,做出一點點偏離航道的小小叛逆行為是正常的。根據雲苓對自家周邊同齡人的觀察,那些青春期沒有叛逆的孩子以後才多要費心呢,不一定到了什麼時候就會放個大招。

當然了,以祁鉞和祁鐸的年紀,隻能說是剛搭上青春期的開端。不過皇家的孩子都早熟,青春期的症狀早來一兩年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早就猜到雲苓會幫著五皇子開脫,司徒暉倒是不太生氣,隻是仍然皺了皺眉,“他要玩兒什麼不好,偏偏要拆開看,喜歡自己做。”雖然說司徒祁鉞有身份加成,真做出什麼好玩兒的來了隻會收到恭維,但司徒暉還是覺得這孩子有點兒不務正業。

聽了他的想法,雲苓莫名有些不開心:哦,陛下的意思是閒暇時間躲在屋裡鑒賞前朝文玩的就比較務正業唄。說真的,生在皇家,沒有生存壓力,沒有光宗耀祖的需求,雲苓覺得祁鉞現在性格已經挺好的了,最起碼功課和四個伴讀相比雖然不是最好,但也不是最差的,正好排在中間。至於祁鐸,倒是比祁鉞的成績稍微好一點,不過他就是那個到現在都被雲苓重點觀察的,總覺得這種乖寶寶型的孩子殺傷力從來都不可小覷。

不過現在正討論的是祁鉞,雲苓將剛剛跑偏的想法拉回來,對司徒暉笑道,“等他把能拆的都拆了就好了,做出來一兩個,您再讓他做,他還嫌棄累呢。”況且,文人雅士的手工製作和普通匠人的手工製作從來不是一個檔次,比如同樣是製琴,善音律的大家就可被稱為“先生”,普通的琴匠的地位才低下。如果祁鉞以後實在喜歡玩兒這些,雲苓已經想好要怎麼在文人的圈子裡給他刷名聲了。反正古往今來“名士”裡麵的手工小達人從來都不少,雖然這幾年已經沒有什麼“狂生”了,但是祁鉞的這個愛好總比喜歡打鐵要正常吧?

繞著司徒祁鉞聊了一頓晚膳,吃完了飯,司徒暉難得休息一天,也不想回前麵加班了,於是就在雲苓的鐘粹宮中睡了。

自從賢德妃被診出懷孕之後,司徒暉往永壽宮去了一趟,然後就是雲苓的鐘粹宮了。大概前朝政事這段時間比較順利,接下來的幾天司徒暉還能抽出時間來,在章修儀和李修容的宮裡分彆轉了一圈兒,然後才開始宣新人去乾清宮伺候。

李修容生的八皇子正是能跑會跳的年紀,司徒暉往李修容那邊去的時候還會被八皇子抱住小腿叫“父皇”。小孩子奶呼呼的,又乖又萌,李修容最近又還算善解人意,即便開始往乾清宮招幸新人了,司徒暉也沒有忘記往李修容那邊送賞賜過去。

雲苓後來在禦花園遇到過一次李修容,對著一個這次剛進宮的美人語氣不善,在那美人給她行禮的時候故意晾了人家一會兒,說話時也仍然是她過去的語氣。雲苓這才恍然大悟,李修容現在不是不跋扈了,隻是不給平級或更高等級的妃子們找事兒了。現在後宮限額的蘿卜坑快填滿了,李修容這副表現大概率也沒什麼問題。

第二天在皇後的坤寧宮看到言笑晏晏的李修容,雲苓是這麼想的。

可惜雲苓光算到了宮內,沒有算到宮外啊。

要說李修容也是倒黴,每次得意的時候,娘家都要來這麼一下。如果說上次李修容生下八皇子後李家擺流水席的事情,尚且還能說是李家的無心之失,那麼這次大概就是被人捧得飄飄然了。

事情的經過還要從頭說起。之前東南沿海的戰場那邊不是一直都在催司徒暉給軍糧麼,恰好遇到京城附近秋收的時候陰雨連綿,還正經影響了司徒暉的心情好久呢。可惜這種出征在外的兵士們的軍糧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克扣的,司徒暉又減了稅,隻能從官倉中取了一部分的糧食。

但緊接著,從哪裡的官倉給東南沿海的將士們運糧食就又成了一個問題。當時就有人提出,要不找個離戰場最近的省份,直接從當地首府調糧過去。但如果從離戰場地理位置最近的省份調糧,那一路押送的將士們走的應該是陸路——打過仗的都知道,通過陸路運輸對軍糧的消耗有多大,雖然說去年雨水不順的是京城附近,但彆的省份官倉裡的糧食也不能用起來一點兒都不心疼啊。所以最後司徒暉選的是離東南沿海一代稍遠的省份,通過水路把軍糧運過去。反正隻要登陸的時候避開戰場所在不就完了嗎?

之前說過,因為這場戰爭是和附屬國之間的戰爭,朝堂上想用這件事來刷軍功的大人不少,給南安郡王押送糧草的事情差點被搶破了頭,最後脫穎而出的是這幾年被司徒暉新提拔上來的戶部右侍郎。

這位戶部右侍郎有司徒暉的親口任命,幾乎是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京城。司徒暉心裡也沒覺得能出什麼問題,眼看著前線傳來好消息了,南安郡王從京城中帶過去的將軍們養病都養好了,最開始帶過去的那一波軍糧也吃完了,南安郡王上折問司徒暉,“陛下,之前半年的糧草吃完了,您撥糧的動作能快點嗎?”

司徒暉:“……”不是,我從官倉中取糧的命令已經發下去了,派出去的欽差大臣也離京了,南方的海水冬天又不會凍上,就算運送軍糧的船在路上遇到了什麼特殊情況,也不該現在還不到吧?

戶部的這位侍郎大人畢竟是司徒暉的臣子,是不可能一出京城就沒了音信的,“撒手沒”什麼的,隻要你不怕留在京城的親人也跟著一起沒了,那才可以試一試。顯然這位大人還是怕的,因此給司徒暉的工作彙報一直沒有停過,但司徒暉記得清清楚楚,這位大臣出去之後的工作彙報上麵沒說有太棘手的情況啊!

南安郡王會這個時候給司徒暉上折子,實際就是出門在外的武將慣例的哭窮而已。眼巴巴等了一段時間,京城還是沒有消息,南安王爺這才有些慌了,下令全軍的飯量隻能有以前的七成,可即便如此,原本的軍糧能撐的時間也不算太長。

幸好,就在南安王爺快要等不及的時候,朝廷押送軍糧的船隊來了。跟船一起來的戶部右侍郎一臉憔悴,從港口到軍隊的營房還有一段距離,為了趕時間,這位大人是騎馬來的,真正的運糧的大部隊在後麵。大概是因為軍糧遲到的天數有點多,南安王爺還親自接見了這位欽差大人。

戶部右侍郎不敢托大,從見到南安王爺之後就連連拱手,“路上風波不斷,耽誤了些時日,實在對不住王爺了,好在下官幸不辱命。”好歹把糧送到了,求南安王爺彆往皇上那裡遞折子呀!

南安郡王雖然心裡有些不舒服,但這一仗不知道要打多長時間呢,自家的後勤都在人家的手裡掐著,雖然不高興,到底沒說出太重的話,隻是對著這位戶部右侍郎扯出一個笑來,但連旁邊跟著的親衛都能看出王爺這個笑容下的情緒不那麼愉快。就聽南安王爺還在繼續說,“這兩年氣候不好,籌措軍糧並非易事,本王知道大人的難處。”

戶部右侍郎對著這位還有些祖上遺風的郡王是不敢得罪的,可聽了南安郡王的話,卻不由得扯開一個苦笑,不,王爺,您不知道我的難處啊!侍郎大人覺得自己的心被泡到了黃連水裡。

很快,這位欽差大人就知道心比黃連水還苦是個什麼意思了。

寒暄完畢,南安郡王回了自己的營帳,侍郎大人通過南安王爺的親衛好一通打聽,才知道南安王爺就在自己到軍營的前三天上了一封折子。雖然現在還不能肯定折子的內容,但這位欽差大人的戶部侍郎又不是連基礎的推理能力都沒有,剛才那王爺的親衛都說了,他們大營裡已經連著半個月隻能吃七分飽了,南安王爺到底是因為什麼上的折子還用說嗎?

天意啊!身負皇命的欽差大人歎了口氣,見南安王爺沒有絲毫追回折子的意思,隻能頂著一張苦瓜臉往京城的方向趕了。南安王爺聽親衛說了這位欽差大臣臨走時的臉色還有些不滿意,“怎麼?來本王的地盤上,本王虧待他了怎地?”能讓皇上任命出來籌措軍糧的,好歹也得是皇上比較信任的官員吧?頂著這樣一張臉回京,是覺得這趟差出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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