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溺水(4)(1 / 2)

穆清的心臟驟然揪疼起來。

他暗自埋怨原身的情緒太影響理智思考,捏了捏眉心,卻還是很周到的應對:“……沉夜還好麼?”

這個時間點,沉夜沒有接電話,而對方明顯知道穆清是鶴沉夜的經紀人,說明人家是早有準備。

電話裡的男人笑了。

“我知道你不再愛她了。”他突兀地說,“昨晚那個時間,我看到她一個人出現,還願意喝酒,就知道你不再幫著她了。”

穆清的神經緊繃起來,勉強說:“……是我的一時疏忽。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梅。不必擔心,我會和你見麵談一談的。”梅先生的聲音帶著奇異的愛憐,“小鶴是個可愛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告訴她可以喝酒,她是不會這麼做的。所以你放棄她了……彆緊張,我倒是要感謝你。既然你不再願意當她的騎士,就換我來。”

梅先生最後加上了令穆清心動的籌碼:“我知道你不想再做經紀人了。我可以給你幫助。”

穆清知道他的潛台詞。

他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卻又莫名其妙地帶著遲疑。他不認為這遲疑是出於良知,出賣自己人以獲得更大的利益這一點完全不違背穆清這個人的“良知”。

但是時間也不夠了,他沒有更多機會去考慮,梅先生帶著笑催促他,於是穆清咬咬牙下定決心:“好,您說個地點,咱們見上一麵再談。”

*

梅菲斯特告訴沉夜穆清和梅延年之間達成了協議的時候,沉夜正在醫院病房裡躺著。

她喝醉了就順著醉意睡過去,叫梅延年把她帶上車抱走了。然後昏昏沉沉的長夢中,她就開始亂七八糟地做夢。

上一個世界,因為沉夜本身對藝術一竅不通,為了偽裝成天才不得不專心致誌研究梅菲斯特收集給她的資料,閉上眼睛連夢裡也隻有畫畫的事情。這個世界鶴沉夜的主業是演戲,雖然也有專業的部分,但對沉夜來說已經是相當輕鬆的了,再加上久違地沾了酒,她就不知不覺放鬆了神經——

然後夢到自己腳踩穆清利用梅延年各種借刀殺人巧用形式,變成人人敬畏的大佬,手握大權笑看人生……

然後就被世界意識的懲罰給搞的心絞痛疼醒又疼昏過去了。

梅延年急匆匆地跟她到了醫院,在急救室外頭等著,罕見地有了一些愧疚。如果不是他要她喝酒……真是嬌貴的小白鶴。

沉夜急救完就昏睡了過去,梅延年坐在她床邊,本來隻是想看一看她就好,沒想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整個晚上。

他真的得到她了……這種恍惚的不真實感叫他幾乎不敢觸碰她,隻是用眼神貪婪地看著她,看她白皙的麵容,皮膚微微起伏,睫毛偶爾顫動,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分開——

梅延年的手指撚搓著,卻始終不去碰她,連呼吸都克製得輕輕的。

他之前說了謊。他的確是有些見不得人的癖好,也用了不少時間去嘗試糾正,最終失敗。他已經是走在邊緣上的人,關於“正常”的定義本就與常人不同,所以早早地就放棄了,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快樂。

但是越軌之後的風景並不如他想象中的好。

暴虐、躁動、渴望、狂熱,即使賦予彆人遍體鱗傷也得不到解決。

控製與被控製的關係建立的再好,都不能使他得到精準的滿足。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他想要的不是這樣的!!

完全的臣服和過度的傷痕都不能帶給他快樂。被他馴服的寵物都扔到一旁,而他依然不完整,依然不安……直到他偶然看見她。

高潔的、優雅的白鶴。

那樣疏離的美,隔著鏡頭都能感覺到她近乎驚心動魄的潔白。

——他所渴求的正是她啊。

但是確認了這一點之後,他反而踟躕不前起來。害怕失望,又害怕徹徹底底地離開預定的軌道。他不願意失控,所以把一切都寄托給緣分。多麼巧妙。他們的姓名的每一個字都牽連著,又完完全全是偶然的相遇。

就這樣抓住這受傷的飛鳥吧。

*

“你醒了。”

沉夜看到病房內顯然是新擺上的桌子,梅延年放下手裡的文件,走過來幫她升起床板。“感覺怎麼樣?抱歉,我不該讓你再喝酒的,是我衝動了。”

“啊,梅先生……”小姑娘揉了揉眼睛,“是我自己沒注意啦,給您添麻煩了。我現在感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