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不乖(4)(1 / 2)

王秘書敏銳地發現, 最近老板要訂應酬的酒局, 大多都固定了位置,在某個市中心的古巷區那一片。

可惜老板不愛讓人送他回去,不然他就能發現自家老板整天有意無意徘徊路過某家醫館門口了。

醫館大門緊閉, 上頭貼著紅紙條黑色毛筆字的告示,“店主有事外出,歇業中”。是很漂亮的字體, 行雲流水,帶著寫意的風采,完全看不出來寫字的人是會坑一個可憐的病人五萬元的黑心家夥。

此時辛沉夜正在和她的男朋友克裡斯蒂安在全國旅行。

克裡斯蒂安不是攻略對象,不過顏好身材好活好, 多金體貼還會說情話, 作為男朋友來說交往著完全是一種享受。仗著人設, 她很愉快地跟他維持戀愛關係將近三個月了。

短期旅行大概十天左右, 他們遊山玩水, 經過廢棄的長城, 斷壁殘垣, 修補得很有朋克風範的大佛景點,人擠人的熱門景區, 還有荒無人煙的野村落。他們坐過搖搖晃晃的大巴,夜行中在國道上穿越一座又一座的城市,也坐過綠皮火車, 或者是拖拉機, 磕磕絆絆地行走在陸地上。相伴的旅程, 同吃同住,有時苦難,還充滿意外,最能看出來人的本性,然而他們兩人一路相處卻總是很愉快。

沉夜能感覺到一路上克裡斯蒂安的眼神越來越深情。

或許有的人會覺得偽裝並非自己真實性格的一麵來換取彆人的愛,得到的都是虛無的,但是對於沉夜來說,表現出更容易討人喜歡的性格,對她來說就像呼吸一樣自然,是一種生存的本能。

這像是化妝或者做造型,被人認同、愛慕、尊重、憐憫,本身就是人類最原本的追求。

旅程的終點是大陸最南方的沿海的一座城市,他們抵達的時候是夜晚,先找了旅館放下行李,就興致衝衝地跑出去吃大排檔,迅速融入當地氛圍。

他們將在這裡停留到明天晚上,然後克裡斯蒂安就將坐著淩晨時分的飛機歸國。

第二天的早上,克裡斯蒂安和她手牽著手逛完了一整條當地有名的小吃街,吃得肚子鼓鼓的,晚上跑到海邊吹風。

沉夜隱隱有預感,到了海邊,果然克裡斯蒂安說,“橙橙,你稍等我一下。”

他離開之後,周圍的觀光遊覽的客人們忽然都零零散散站起來,每個人捧著一支玫瑰,靠近她圍成一個圈,然後人群裡幾個小夥子背著吉他開始彈奏,最後分開人群走出來的就是克裡斯蒂安。

他在沉夜麵前單膝下跪,仰起頭,高大的男子像什麼金毛犬一樣用湛藍的眼睛凝視她,用有些生澀但儘力矯正口音的漢語告白。

“認識你是一個奇跡,橙橙。除了你,我無法想象自己還會有任何彆的愛情。我想要和你一起睡去,一起醒來,餘生都這樣。我愛你,橙橙。”

他掏出戒指,“你願意嫁給我嗎,橙橙?”

周圍的人起哄拍手,把玫瑰向他們扔過來。

沉夜絕對沒有想到,圍觀的人群裡竟然有一個出來散心躲避相親的徐陵遊,正在目瞪口呆地給好兄弟打電話,“我的天鐘寒水,你肯定想象不到我來G市見到了誰。”

鐘寒水正在機場送走國外的合作商代表,興致缺缺地附和他:“哦,誰啊?”

“辛沉夜啊!”徐陵遊說,“她那個老外男朋友,正在跟她求婚現場,我操特浪漫的,一堆群眾演員起哄,還自帶BGM的——喂,喂老鐘,你彆掛啊鐘大老板??”

他鬱悶地拿下來手機,看到上麵顯示“對方已結束通話”,靠了一聲把手機揣回去,繼續圍觀求婚現場。

氣氛很好,海浪帶著令人心曠神怡的爽朗的聲響,海風送來微鹹的味道,篝火和照明和音樂和玫瑰都令人覺得心情愉悅。

可是沉夜隻是倏然掉下來眼淚,愣愣地說:“……我不可以,克裡斯。我不會結婚的。”

女主角狼狽地逃離現場,男主角和群眾演員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克裡斯蒂安怔怔地看著她跑走,站起來摸著鑽戒有些不知所措,高大的身軀看起來孤單極了。

群眾演員裡有一個當地人大媽說:“小夥子彆傷心啦,快去追嘛。”

克裡斯蒂安勉強笑了一笑,說:“好的,謝謝你們。”

他重複著鞠躬,道了一圈謝,才往旅館的方向回去。

徐陵遊看熱鬨不嫌事大,正興奮地想跟誰分享一下觀後感,撥打鐘寒水的號碼,卻聽到對方已關機,鬱悶地踹了一腳沙子。“……至於嘛,這樣嫌棄人?”

然而事實上,鐘寒水在機場接到電話,就立刻掛了電話衝去買票,比較幸運地買到了即將出發的一趟航班的票,急不可耐地坐好了。

然而剛起飛不過半個小時,他就後悔了。

如果人家真的求婚了,他去又有什麼用呢?不管飛機有多快,他又不能去打斷現場,即使那個黑心的貝阿朵莉切答應了,他也沒什麼辦法,頂多就扯謊說是梅菲斯特生病了。

可是想著想著,他又意識到,原來辛沉夜竟然在他心裡足夠讓他衝動行事了。

二十七年來按部就班走著精英人路線的鐘寒水意識到,自從認識——或者說見到了辛沉夜,他做出的不合常理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發呆、走神、被坑錢、不刷牙就睡覺、遛鳥、做手鏈、按時吃飯……

包括這次衝動乘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