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牛奶盒子(1)(2 / 2)

到了教室,各科課代表來收作業,她一份也沒有交。於是第二節課之後的大課間,她被班主任叫走談話了。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五節課都過了一半,她麵色如常,看不出來受批評之後怎麼樣了。

歸有魚假裝寫數學演算,塗塗改改,不知道怎麼遣詞造句合適,最終隻畫了個問號撕成紙條遞過去。

“?”

她會理解他的意思嗎?

過了一會兒,她把紙條帶著一顆大白兔奶糖推了回來。

“:>”

正午的陽光燦爛,少年柔軟的黑發泛出褐金色的柔軟光彩。

歸有魚很好看。他的皮膚很白,眉眼又濃又黑,穿著寬大不合身又老土的藍白校服,都能看出來寬寬的肩膀,長長的脖子。

少年藏在沉默的試卷堆後麵,偷偷吃了一顆奶糖,將糖紙攤開,壓在書裡收藏了起來。

那天沉夜自習的時候依然翹課出去打籃球,課間的時候甚至就在準備。她從包裡掏出來一條發圈,咬在嘴裡,將短短的頭發紮成一個小揪揪,左右晃了晃,問他:“亂麼?”

他搖搖頭,隻是平靜的表情。誰也不知道他心跳那麼快,擔心她生氣自己一直盯著她發呆。可是原來她沒注意到,那就好。

午休回來的時候她就帶了一把小小的梳子,將頭發散開梳順,發圈套在手腕上,直接紮倒在桌子上睡覺。

過一會兒她轉了個臉朝向他,皺起眉毛小聲抱怨:“窗戶邊陽光太刺眼了,你都怎麼睡著的?”

歸有魚放下筆,默不作聲地從包裡掏出來自己的校服外套遞給她,低聲說:“用這個蓋住頭擋一下就行。”

她又給了他一枚奶糖,然後將校服展開披在頭上,側臉聞了一聞,“你家用的洗衣粉很好聞呀。我睡了哦。”

歸有魚默默地捏緊了筆。

那天中午的午休,他因為沒有校服可以墊著睡,脖子很疼。

第二天她依然沒有交作業。

她跟課代表說老師已經特許她不交作業了,迎來了全班同學的矚目。這個消息沒用到一周就在全校擴散開來了:那個京城來的特好看的轉校生,竟然是老師特批不用寫作業的!看來她能到一中,肯定靠的是家境不是成績了。

也有好事者找到歸有魚問他:“噯,學霸,那女的家裡真的那麼有背景?你倆不是同桌嗎,看出來點啥沒有?”

歸有魚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像是他一如既往的形象一樣,不愛理人,沉默寡言地離開了。

他的心情很快暴露給了住在同一個房間的哥哥歸有星,十幾張大白兔奶糖的糖紙成了最有力的證明。

歸有星很尊重這個自小就與眾不同很有天才風範的弟弟,隻是笑問一句:“有情況啦?”

歸有魚點了點頭。

晚上睡覺的時候關了燈,兄弟倆睡在上下鋪。歸有魚問,“哥?”

歸有星說:“怎麼啦?”

“就是……”他問,“你初中的時候也有喜歡的人?我怎麼沒注意到。”

他哥散漫地回答:“嗨,那都哪年的事情了,喜歡也就因為人家長得好看而已,過一陣子就忘了。青春期的躁動全是荷爾蒙,時間過了就隻留下黑曆史了。不過喜歡也沒什麼不好,趁喜歡儘量去享受暗戀彆人的感覺,完了再認真生活就行。——快睡吧,明天還早起上學呢。”

歸有魚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哥,你的舊校服還在嗎?”

歸有星說:“在,衣櫃裡自己去翻。你校服怎麼了,不還好好的嗎?”

歸有魚頓了一下,輕聲說:“她午休的時候要蓋著用的。”

歸有星發出“噫”的一聲,說:“行了,隨便你!快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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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半學期,歸有魚和沉夜每天早上都會在那個十字路口約定好地相遇。

她會給他扔一盒鮮牛奶,而他日常負責給她清理一些小的垃圾。

自習課的時候,歸幼魚有時會越過她空蕩蕩的位置看向操場,她一如既往地在陽光下發著光,跑來跑去,進了球之後跳起來跟隊友們擊掌。

那個染了白色頭發的容次元永遠在場上。

他們關係好像還不錯——準確地說,薄沉夜跟誰的關係都還不錯。她很會說話,跟誰都聊得來,熱熱鬨鬨的,好像有很多朋友。

但容次元又不一樣了,他是一中永遠的話題中心、風雲人物,身上還背著“校草”的頭銜。有人撞見過兩人午飯的時候一起在外麵買奶茶,因次傳言也愈發甚囂塵上。

這時候期中考試的成績出來了。地史政物化生六門副課加上語數英三門主課,在普通班裡薄沉夜竟然和歸有魚並列第一名,幾乎沒有丟分。

有個語文老師甚至複印了歸有魚和沉夜兩個人的卷子,發給她教的每一個班級的學生傳閱,“看看人家是怎麼答題的。”

之前緘口不言的老師們也都說,“如果你們能有薄沉夜這個水平,那不交作業老師也能允許啊”等等,這下薄沉夜可算是拉足了全校的關注;加上之前跟容次元的關係,她也愈發成為人後流言裡的風口浪尖。

因為是“那個薄沉夜”的同桌,歸有魚也常常被帶著在傳言裡出場。

甚至有一天,有一個女生直接找上了他。

那時他以為又是告白,正打算拒絕,卻聽到她說薄沉夜很臟,跟誰都能睡,說她來K市就是因為在北京換了太多男友在那邊學校裡名聲都臭了,就算家裡再有背景成績再好也沒人看得起她,希望他能擦亮眼睛,不要跟這種人繼續來往,自覺主動地拉開距離,不要讓她們這些一直在默默喜歡他的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