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是個什麼意思啊。”好友驚歎,“這可真的一點都不像你。”
容次元隨口附和：“嗯？不像我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好友說，“看起來熱情又開朗，跟誰都聊得來,還會讓氛圍很活躍,但實際上你對他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從內心開始冷淡的要命。——但因為你最開始又態度那麼好,大家跟嘗到一點甜頭一樣，明知道你其實並不在意無數個朋友分之一,但還是會忍不住湊在你旁邊。嘖嘖嘖。”
容次元有點訝異，但也不是完全的驚訝，隻是說：“……你還挺直接的。怎麼突然今天跟我說出來了？”
好友說：“說實話，我以前挺嫉妒你的。我雖然內向，又不敢交朋友,但跟你對比起來,我覺得我自己尊重他人的想法，也對每個人的內心懷有好奇心。——但你就是傲慢，你的自我是最重要的，你不在乎彆人,所以才能夠熱情地入侵彆人的領地。”
“像你這樣的天性的人，光是會喜歡彆人就足夠令人驚訝了,更何況你竟然還是單相思,還是持之以恒的癡情單戀，想想還令人挺……”
他卡住了一下。
容次元喝乾了咖啡,點開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距離預約好的時間還有三十分鐘左右。“挺什麼？”
他說：“……挺惡心的。心裡發毛。總感覺你這中沒什麼執著的人更適合做偏執狂，做出什麼過激行為……跟蹤啊發騷擾郵件啊或者乾脆來個你不愛我也不許愛彆人啊之類的。不要跟陌生人說話那樣的。”
容次元失笑，陽光過剩地照進他的眼底：“怎麼可能,現實生活裡很難做出那麼偏激的選擇啦。我又不是什麼變態或者把隻手遮天的霸總，隻不過是個普通人。”
“——越說我越好奇了，還能叫你開始自省還這麼謙虛。”好友說，“看不出來你還是很享受戀愛那種類型？”
容次元搖了搖頭，拿起文件和隨身物品站了起來，對著玻璃裡的倒影整理領結的對稱與否，垂下眼瞼有些自嘲意味地抿唇微笑：“……聽起來可能挺裝逼的，不過單相思也就最開始的時候會有些愉快的胡思亂想。時間長了就像咽炎，扁桃體發炎，淋巴發炎，無處不在，到處傳染。一隻喝不到瓶裡的水的烏鴉。我的感想……也就是久病成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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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夜說：【沒有什麼愛情的**與得到無關。占有，或者說得到是愛情的根本目的之一。所以人們會急於定義一段關係。如果確認無法得到，焦慮和不安就會越來越重。而容次元，從原本的世界線來看，他就是這中**過剩的類型。】
梅菲斯特說：【所以他會因為這中**越界，對麼？】
【沒錯。這中越界會被他的內心估算為成本代價。付出的越多，人在內心對事物的評價就越重要。當他徹底越過界限，做出無可違背的行為，他的“愛情”就也會被評估為更有價值的存在。】
梅菲斯特說：【很好的預期，這樣的確能加速我們收獲結果。豪賭的快樂也許就在於此，不確定的概率裡一攫千金，高效而刺激。祝您順利，沉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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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一下。”女人的聲音問，“我能請你喝杯酒嗎？”
歸有魚抬起頭。他往旁邊看了一下，注意到沉夜並沒有阻止，隻是挑了一下眉毛，看向他們。
女人看起看來三十前後，從服飾等細節裡能看出來經濟寬裕，受過良好教育，紅唇勾起來，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他旁邊還坐著一個女孩。沒等到回答，她並不氣餒，繼續問：“你想挑戰度數高一點的酒嗎？”
歸有魚收回視線，說：“抱歉。不需要。”
“是嗎？”她頓了一下，自顧自地拉開椅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歸有魚沒有說話。
女人看向他的側臉，蒼白的皮膚，誠實而哀愁的下垂眼，憂鬱的下睫毛，高挺的鼻梁，前傾的脖頸，一股少年的書卷氣，但肩膀卻很寬，高齡薄毛衣，安靜地融入陰影裡。
她忍不住問：“有沒有說過，你看起來像雨天被淋濕的流浪狗？——你真的很可愛。不要擔心，我沒有彆的目的，隻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你還是大學生嗎？或者，如果你有想要的什麼東西，也可以告訴我。”
歸有魚用餘光看向沉夜。她一點也沒有被忽略的煩悶和不滿，甚至在盯著吧台拚命憋笑。
她那種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讓歸有魚有點莫名奇妙的悶悶不樂。
他捏緊了一下手指，然後驟然伸手過去攬住了沉夜。她被迫失去平衡，訝然地“哎”了一聲，倒在他的懷裡。
歸有魚低下頭用力地吻住她。
他用力得非常刻意，發出色情的水聲。
沉夜倒也很配合，惹得旁觀者親不自禁地移開視線，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這裡。
歸有魚放開她，麵無表情，“很好笑嗎？”
沉夜倒是很無辜，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看他：“不是很好玩嘛？”
歸有魚搖了搖頭。
手機震動了一下，沉夜點開。“啊，不行。我得回家了，明天早上要趕去S市，有個展開場得我本人出席。”
她起身，踮起腳，從一旁的架子上摘下外套，準備離開，翻檢著包裡和大衣袋子裡的小物品防止忘帶東西。
歸有魚說，“我送你。”
他們拉著手抄近道走過燈光昏暗的小巷，直達大道上，看著車來車往，等待出租車經過。
在這間隙裡，歸有魚低頭盯著沉夜看了一會兒。而她單手在屏幕上點來點去，回複著誰的消息。
“沉夜。”他抬起話頭。
“怎麼了？”她把一邊的鬢發彆到耳後，抬起頭問他。
歸有魚說：“……容次元回國了，對不對？”
沉夜眨眨眼：“啊，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