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第 189 章(2 / 2)

最後的帝王 青色兔子 13526 字 3個月前

淳於陽的?命門就?是他的?愛馬,聞言總算是閉嘴了。

靜默中,劉協塗藥到後半程,輕輕開口道?:“你父親的?屍首,朕命人受了,運回原籍祖墳安葬。”

淳於陽微微一?愣,慶幸自己是背對皇帝,可以隱藏起?此刻的?神色,他臉埋在被子裡,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

但劉協知道?他必然是聽到了的?。

雖然當初在長安,淳於陽一?再?說他恨死了自己的?父親,因為父親虐待死他的?母親。可有時候親人之間的?情感是很複雜的?,恨是真的?恨,但恨的?那個人死了之後,又會想起?零星的?好?來。

火燒烏巢那一?夜,曹操下令殺了淳於瓊。

淳於陽必然已經知道?了消息,他大約是理不清楚自己的?情感,隻覺胸中悲憤,又有怒氣不知往何處去,所以領兵作戰時才不顧生死,受傷之後又不肯好?好?治療,在這種連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悲傷下,有一?種潛在的?自毀傾向?。

淳於陽把臉埋在被子裡,感到皇帝的?手已經離開,剛剛上?過藥的?傷口傳來冰涼的?疼痛。

劉協在他肩頭拍了一?巴掌,道?:“好?了。”又道?,“這三日,早晚都得上?藥,朕給你記著?。若三日之後還好?不了,那不管你怎麼說,朕是一?定要召醫工的?。”

淳於陽非常抵觸醫工,總覺得

是脆弱的?表現。

劉協站起?身來,看?著?仍把臉埋在被子裡的?淳於陽,又有些擔心,彎腰把手插到他的?額頭與被子之間,低聲?道?:“倒是沒有發燒……”他抽出手來,順手擼了一?把淳於陽的?發,大概能明白淳於陽此刻的?心情,便?沒有再?說什麼,親手滅了外間的?燭火,輕輕退回內室睡下。

淳於陽這才敢動,在被子上?蹭乾眼角濕痕,忍著?疼痛側身望向?皇帝離開的?方向?。母親是早已死了,如今父親也死了。從前他根本沒有想過死亡這回事兒,一?心要讓父親付出代價。他也親手殺過人。可是他從來沒想過,父親也會這樣簡單得離去。

他其實並不是那麼抵觸上?藥看?醫工這些事情,隻是已經記不清多年前哪一?次受傷,他忘記上?藥,被皇帝耳提麵命,最後親自給他上?藥。在那個過程中,他有一?種奇怪的?心情,就?是這種有人管束、有人責備的?狀態下,好?像是真的?有人在意他的?。他不再?是母親已死,父親不聞不問的?野孩子。不需要沉迷在練武之中,他也可以不再?迷茫,至少他對於某個人來說是重要的?。他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隻是這個人,剛好?是皇帝而已。

淳於陽沉沉出了一?口氣,望著?黑漆漆的?內室門口,雖然什麼都看?不清,卻好?像從得知父親死訊後的?迷茫中醒過來一?般,重新握住了活著?的?意義?。

次日再?出發,劉協原本要淳於陽一?同坐馬車,但淳於陽哪裡肯以堂堂將軍的?身份坐馬車,仍是死硬得挺著?背騎在馬上?,護衛於皇帝車駕之前。

劉協無奈,示意曹昂放下車簾,無奈罵道?:“且再?下去十?年,朕倒要看?看?他還撐不撐得住。”

曹昂低聲?笑道?:“旁人臣不敢說,但若是子柏,怕是到八十?歲,也是這幅脾氣。”

劉協搖頭放棄。

曹昂又道?:“不過臣看?著?,子柏今日的?神色,倒是比前幾日好?了許多。”

劉協道?:“他父親的?事情……”說到這裡,聲?音一?頓,當初殺淳於瓊的?命令,正是曹昂的?父親下達的?。

曹昂神色不變,道?:“可惜他父親跟隨了袁紹。”

劉協便?轉開話題,道?:“你二?弟與袁熙如何了?又打架了嗎?朕已經命人護送那甄宓前往長安,皇姐得了消息,已經寫信來怪朕……”他微微一?笑,“怪朕隻往長安送美人,卻不肯送俊才。”

劉清乃是皇帝的?姐姐,這話劉協可以調侃,曹昂卻不好?接,他與淳於陽性情不同,哪怕再?親近的?關係,還是守著?禮節的?,因此低下頭去,先回答了皇帝的?問話,“如今有子柏回來鎮著?,曹丕與袁熙哪裡還敢胡鬨?”淳於陽罰起?手下的?兵來,可是不眨眼的?,又提起?正事來,“陛下這趟去往襄陽,還要召見孫權與張繡嗎?兩邊都遞了折子,希望能前去襄陽,覲見陛下。江東長公主?也寫了信來,陛下應該昨夜已經看?到了?”

劉協點頭道?:“他們的?確是想見朕,孫權也寫了信來……”

這封信卻沒有經過曹昂之手,曹昂便?知道?這是孫權寫的?密信。

劉協又道?:“張繡如今不走皇姐的?路子了,倒是又催動賈詡,要賈詡上?奏,請朕見一?見張繡,就?算是為了安撫益州民心……”他無奈搖頭,這都是什麼爛理由。他心裡倒是很清楚,在這個時代,皇帝就?好?比是遊戲裡麵的?**oss,每個人都想來刷一?刷,哪怕不掉落什麼稀世珍寶,刷一?刷經驗也是好?的?。

曹昂笑道?:“陛下上?次的?手腕高超,叫張繡怕了。”

當初劉協把張繡放到潼關坐了兩年有苦說不出的?冷板凳,拿捏到了極點這才再?次起?用張繡,張繡這才算是服服帖帖了。

劉協想到當初張繡回到長安覲見時的?模樣,也忍不住勾唇一?笑,道?:“那也是你配合得好?。”又道?:“朕也正要見一?見他們——不過孫權與伏壽就?不必前來襄陽了。朕還要往吳郡去看?一?看?,到時候再?見他們也不遲……”

“吳郡?”曹昂微微一?愣,沒想到皇帝要南下這麼深入。

劉協明白曹昂的?顧慮,但是沒有解釋,又道?:“況且若他們都到了襄陽,玉奴壓力就?更大了。”

原本壓製荊州的?

將領都入了襄陽,襄陽城中原本跟隨劉表的?勢力恐怕又要蠢蠢欲動。

“所以隻讓張繡過來見一?見。”劉協道?:“朕還有益州之事,要問一?問他。”頓了頓,又道?:“說不定,還能給他帶一?位人才回去,給荀攸解決些問題。”

“哪位人才?”曹昂下意識問道?。

“便?是玉奴所說的?那位諸葛亮。”劉協慢悠悠道?:“我這裡有玉奴給的?住所,咱們先照著?地址,去探一?探這位青年俊才,再?去襄陽不遲。”

“這諸葛亮不在襄陽嗎?”

“唔,他現下在襄陽城郊外耕種。”劉協仿佛能看?到襄陽城中的?情形,“他嶽家與劉表乃是姻親,這麼近的?關係,如今劉表一?死,他可不是要出城避禍?”

曹昂笑道?:“玉奴舉薦了許多人才,卻也不見陛下這樣上?心。陛下這般想見他,倒叫臣也好?奇起?來。”他原本是笑著?,忽然眉心一?蹙,有些倉皇起?身,道?:“臣失儀……請……”

劉協不用他再?想借口,叩擊車板,示意馬車停下來,輕聲?道?:“去吧。”

皇帝的?馬車一?停,整個車隊都停下來。

曹昂躍下馬車,隱入路邊林木間,這才捂嘴咳嗽起?來。

劉協靜靜坐在車內,仿佛一?尊雕像。

他當然可以要曹昂不必下車,但他清楚曹昂的?個性,如果要曹昂留下來,那曹昂寧可憋過氣去,都不會在他麵前放肆大咳。

淳於陽從前頭回來,敲擊側壁,問道?:“陛下,出什麼事兒了?”

劉協低聲?道?:“子脩去更衣了,無妨。”

淳於陽望著?曹昂離開的?方向?,就?見曹昂從林木間走出來,正緩緩將一?方絹帕塞入袖中。他是經曆過未央宮汪雨事發當夜的?人,此時皺眉上?前,扶了曹昂一?把,道?:“你這臉怎麼白的?跟鬼似的??這幅樣子就?不要禦前行?走了,躺在後麵那輛馬車上?歇著?吧。”

曹昂也覺方才那陣癢意還未完全褪去,恐怕過一?會兒又在皇帝麵前大咳起?來,因此有些虛弱得點一?點頭,道?:“你代我向?陛下告罪。”他上?了跟在皇帝後麵的?那輛馬車。

劉協

隔著?車簾早已望見,隻對著?孤身前來的?淳於陽點一?點頭,示意車隊前行?,可是心中愈發擔憂起?來——子脩的?狀況,看?起?來愈發不好?了。

接下來半日,雖然不在同一?輛馬車上?,但劉協仍能聽到後麵傳來隱約壓抑的?咳嗽聲?。

而停下來進食再?行?之後,那咳嗽的?聲?音就?消失了。

劉協問時,原來是曹昂將他的?馬車又挪後了,挪到了拉著?皇帝素日禦用之物的?馬車之後,距離皇帝所乘坐的?馬車著?實遙遠。

這是曹昂的?堅持。

劉協隻能派醫工去問診。不久之後,曹昂派人來傳話,說多謝陛下賜藥,自己已經好?多了。

劉協知道?這都是胡扯,若果真好?多了,曹昂必然會親自前來。

劉協隻能下令,全速前行?,在次日夜晚,即將抵達襄陽城。

忽然淳於陽又出現在車側,問道?:“陛下,咱們直接進城嗎?”

“直接進城。”

淳於陽奇怪道?:“子脩怎麼派人來問我,說是不是走錯了路,怎麼不是往襄陽城郊去的?。”

劉協微微一?愣,想著?他病倒如此還在關心這些瑣事,說不出心中滋味,低聲?道?:“朕原本告訴他,要先去襄陽城郊見一?個人。”

“那還見嗎?”淳於陽問道?。

劉協搖頭,道?:“但朕現在要見玉奴所說的?左慈。”

此人行?蹤詭異,曹操派人也抓不住他。玉奴不知用了何法,能留住他,他卻不肯出襄陽城。隻能是旁人來俯就?。

劉協一?錘定音,“直接進城。”

諸葛亮可以等,但子脩不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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