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出了裴夏在想什麼, 霍沉霄一本正經:“對,花我的錢天經地義。”
“……看在你今天幫我說話的份上,我暫時不跟你計較。”裴夏幽幽掃了他一眼, 把剩下的資料整理好, 自己拿了份合同躺到沙發上去看。
不知道是合同太催眠,還是霍沉霄的沙發太好睡, 裴夏躺了一會兒後,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 哪怕心裡嘀咕著不要睡, 還是不受控製的陷入了睡眠。
幾頁合同紙落在地上, 發出輕微的一聲響, 霍沉霄的指尖動了一下,平靜的抬頭看過去, 見她睡著後,便到她麵前蹲下,握著她的手低聲道:“夜裡涼,回去睡。”
睡熟的裴夏一點反應也沒有, 霍沉霄握她的手加重了些力道,她立刻悶哼一聲,不滿的翻了個身。
霍沉霄沉默片刻, 最終把人抱了起來, 穩步朝樓上走去。
裴夏隻覺得自己好像睡在一葉小舟裡,晃啊晃啊往岸邊走, 在她快要醒來之前, 終於停靠在柔軟的岸邊。鼻尖被熟悉的味道縈繞, 她就像回到堡壘裡了一般安心,舒服的調整了一下姿勢後, 徹底陷入了黑甜的夢。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陽光曬到了眼睛,不情願的從夢裡醒來。正迷迷糊糊的不肯睜眼時,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平時睡覺都是把窗簾拉得特彆緊,屋裡到中午十二點都是黑的,怎麼今天這麼亮?
一冒出這個想法,她就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入眼便是一片陌生又熟悉的場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霍沉霄的房間。
……所以她為什麼會在霍沉霄的房間!
裴夏猛地坐了起來,接著聽到浴室嘩嘩的水聲,她一臉驚恐的掀開被子往裡看,看到自己的衣服還好好穿在身上後,懸起的心頓時放下一半,再仔細感受一下,確定身體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後,另一半的心也跟著放下了。
她悄麼麼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子剛要離開,就聽到了浴室門打開的聲音。
裴夏僵著臉抬起頭,正對上隻圍了一條浴巾的霍沉霄。
“……你就不能把衣服好好穿?”裴夏無言的看著他。
霍沉霄掃了她一眼:“不能。”
裴夏嘴角抽了抽,匆匆穿上鞋後扭頭就走,霍沉霄也不攔她,直接就讓她走了。
裴夏走出好遠,還覺得這人的腦子不正常,昨天幫自己說服爺爺不說,今天還這麼輕易的放過她,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好?
她心裡嘀咕著,匆匆回到住處,一進門就撞上了要出去的裴京富,兩人同時一愣。
“你乾什麼去了?”裴京富疑惑。
裴夏訕笑:“出去溜達了一圈,剛回來。”
“怎麼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裴京富問。
裴夏頓了一下,鎮定道:“覺得這身好看,不舍得換。”
“傻丫頭,”裴京富笑了,“既然這麼喜歡,那就穿著吧,反正也沒出汗,穿一天兩天還是可以的。”
本來想回去換衣服的裴夏:“……好。”
裴京富看了眼時間:“上午沒課吧,去收拾東西吧,既然要搬家,那就早點搬。”
“好的爺爺。”裴夏一聽搬家,頓時來了精神。
裴京富看到她一副急著走的樣子,又開始心氣不順了:“這麼著急走,是多不想跟我這個老頭子住一起?”
“哎喲行了,爺爺你就彆鬨了,”裴夏一臉無語,“我最親的人就是你了,你要再這麼說,真的是會傷到我的。”
裴京富一聽,頓時老實了:“那你要每天跟爺爺視頻。”
“當然了,我晚上沒課,也不出去玩,吃完飯差不多八點吧,肯定會跟你視頻的。”裴夏連忙保證。
裴京富這才滿意,目送她往樓上去了。
等裴夏一離開,管家又忍不住開口了:“先生,你不覺得小小姐不像是去散步了嗎?”
“那還能去哪,她要是出門的話,我肯定是知道的。”裴京富想也不想道。
管家頓了一下,含蓄道:“她昨天好像在少爺那裡待了很久,會不會是當時沒回來?”
“不會,她要是沒回來,直接跟我說就行了,乾嘛還要瞞著我?”裴京富樂嗬嗬道。
管家嘴角抽了抽:“先生,有句話說出來可能會有些冒昧,他們兩個差不多大,以後像是晚上的話,是不是最好彆在一起比較好?”
裴京富沉默一瞬,一臉認真的送給管家兩個字:“齷齪。”
管家:“……”他以後絕對、絕對不會再多嘴了。
這邊裴夏回房間後,簡單把自己私密的小東西收拾一下,剩下的就都交給傭人處理了,自己則先一步去了要住的房間,打算看看周圍的環境。
不得不說爺爺讓她住的房子很好,特彆開闊的平層,客廳的大落地窗能將整個裕德儘收眼底,裡麵東西一應俱全,她今天把東西拿過來,就能直接住下了。
她心情愉快到臥室轉了一圈,怎麼看怎麼滿意,索性中午也不回去吃飯了,直接留在家裡點了外賣。
吃過飯睡了午覺,在距離上課時間還有二十分鐘的時候,她才慢悠悠的出門,結果快到學校的時候,她再次遇見了吳菲。
裴夏:“……”真是陰魂不散啊。
看到對方朝著自己走來,裴夏餘光注意到俞聞的身影,立刻跟了過去。整個裕德學院,幾乎沒什麼人不怕俞聞,吳菲見狀果然不甘心的停下了腳步,一臉怨恨的看著裴夏。
俞聞看到裴夏嚇了一跳:“陛……你從哪跑出來的?”
“去上課?”裴夏問。
俞聞茫然:“是啊,去你們班。”
“那走吧,我們一起。”裴夏笑眯眯道。
俞聞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詢問些生活瑣事,比如今天中午吃的什麼喝的什麼,最近睡得好不好,裴夏含笑一一答了,老師和學生和諧的畫麵,驚掉了許多人的下巴。
“裴夏真是太厲害了,俞老師之前那麼討厭她,現在竟然也很喜歡她。”一個目睹兩人聊天的同班同學,在教室裡連連感歎。
其他人有些懷疑:“不是吧,俞老師這麼多年了,就沒見跟哪個學生交好過,你是不是看錯了?”
“我真沒看錯,還有離得近的,聽到他在關心裴夏吃得怎麼樣住得怎麼樣,簡直不要太慈祥。”那人立刻保證。
裴優聞言笑了起來:“怎麼可能呢,俞老師就算不討厭夏夏了,也不該關心她吧?”
“我也不信啊,畢竟他之前還在罰裴夏呢,等一下他們進來你就知道了。”
同學的話音剛落,教室裡立刻安靜下來,大家若有所感的扭頭看了過去,隻見裴夏和俞聞一同走了進來……不,嚴格說起來,是裴夏先進來,然後才是俞聞。
光這個進門的先後順序,就讓大家跌破眼鏡了,畢竟俞聞是個相當頑固的老古董,他討厭學生遲到,更討厭哪個學生不講禮貌的從他前麵穿過,一般有他在的時候,大家都儘可能避讓。
但是裴夏卻當著他的麵先進教室了,而且絲毫沒有給他讓路的意思。
眾人都等著俞聞發作,結果直到裴夏坐下,他也沒有生氣的意思,見大家盯著他看,倒是不悅的皺起眉頭:“看什麼?”
眾人頓時不敢再看,台下有學生嘀嘀咕咕:“俞老師自從把胡子剃了,怎麼感覺連脾氣都被剃了?”
“那是對裴夏沒脾氣了,對你可不一定,不信你下課試試。”
“試試就試試。”
兩個人的聊天聲音不算大,但周圍的幾個人卻也是都聽到了,於是一個個的都憋著笑,等著看接下來俞聞的反應。在這群人裡,裴優算是最想看的人,她難熬的等著下課,然後看著那個學生在俞聞宣布下課之後,搶先一步往教室外走。
“你給我站住!”俞聞怒氣衝衝的叫住他。
那人一縮脖子,頓時有些後悔做這種自損八千的實驗了:“老、老師。”
“你懂不懂尊師重道?誰讓你先出去的?”俞聞氣惱的問。
那人咽了下口水:“……您不是已經宣布下課了嗎?”
“那也得等我先走!”俞聞怒道。
那人訕訕一笑,趕緊往旁邊讓了讓,俞聞冷哼一聲,本來還想再教訓他兩句,突然想到裴夏還在,頓時說不出訓人的話了,可如果不說,又勢必會影響自己的威嚴。
正當他有些糾結時,裴夏及時解圍:“俞老師,您不是說辦公室還有事嗎?”
俞聞順勢瞪了那人一眼:“下次注意點。”說完就步履匆匆的離開了,仿佛真的有什麼事一樣。
那人在俞聞走後,猛地鬆一口氣,一臉感激的跑到裴夏麵前:“謝謝你啊裴夏,要不是你,俞老師肯定能罵死我。”
“謝我乾什麼,是他自己要忙,顧不上訓你。”裴夏好笑道。
那人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你這就等於幫我求情了,但是一般來說,他不僅不會因此算了,找他求情的人也會跟著被罵,我估計是因為求情的人是你,他才網開一麵的。”
“應該不是吧。”裴夏看了他一眼,直接含糊了過去。
其他同學也圍了過來,興致勃勃的參與討論:“裴夏,我記得俞老師之前不喜歡你啊,你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讓他變得這麼聽話的?”
“用不到聽話這個詞吧?”裴夏哭笑不得。
“能聽得進去你的話,那不就是聽話麼。”立刻有人反駁。
裴夏無奈:“可能是因為前幾天罰我罰得太狠,他有點良心發現了,也可能是因為我認錯態度比較好,所以他覺得應該對我好一點。”
在變相誇自己這點上,裴夏還是做得很好的。偏偏她的自誇高明又隱晦,其他人隻覺得她好厲害,忍不住順著她的意思繼續誇。
裴夏被同學們哄得笑眯眯的,多聽了兩句之後正想結束這個話題時,突然聽到裴優的聲音響了起來:“夏夏可是有爺爺撐腰,俞老師肯定要客氣一點,對不對啊夏夏。”
她這句話一說出口,瞬間提醒了大家裴夏的身份,原本拉近的距離頓時又遠了一點,氣氛也不如之前熱鬨了。可偏偏裴優說的時候,是帶著一點為裴夏驕傲的語氣,叫人完全挑不出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