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瑟狹長的眼眸裡此刻是一片的恍惚,小雄主的眼睛就這麼緊緊的盯著他,而他就住在漫天星河裡,沉溺其中。
楚因摸了摸伊瑟的耳尖,也不催促,靜靜等待著他的答案。
回神之後,伊瑟忍不住將逗弄他的小雄主掐腰抱起,將人放在自己身上,然後又將黑色絲綢軟被披了上去。
“伊瑟。”楚因感覺到腹肌形狀,臉頰更熱了。
雌蟲灰色的瞳孔在暗處閃著明滅的光,他望著自家敏銳無比的小雄主,想了一會,在手腕光腦上一點,楚因的眼前立馬出現了一個散發著白芒的場景。
那些肥胖臃腫的星空遊蟲們猶如蝗蟲過境肆意侵略吞噬著星球上的一切,它們數量好多,細看上去居然密密麻麻的,蟲族軍隊的雌蟲們化作原型和它們拚命廝殺,黑色與褐色的洪流角逐著,血肉殘骸漫天,楚因第一次直麵戰爭的殘酷,黑色的瞳孔因為震驚不斷收縮著,太慘烈了,幾乎倒下一個雌蟲就會被那些惡心恐怖的星空遊蟲一擁而上,而對麵同樣如此,星空遊蟲們一旦被發現破綻就會被雌蟲的爪足從頭部由上往下直接撕裂到腹部,柔軟的褐色內臟和猩紅的血液如同洪流穿過,灑在了充滿硝煙的戰場上,悲憫而慘烈,殘酷又血腥。
“遊蟲這麼厲害的嗎?”過了好一會,楚因才能緩過神來,他望著戰爭場麵,輕聲問道。那些星空遊蟲幾乎和雌蟲軍隊正麵交鋒而不落下乘了,要知道蟲族雌蟲們的地位可是星際霸主啊。
“難不成它們有母蟲帶領了?”楚因臉色有點不好,他想起了卡爾曼的哥哥。
“不會。”伊瑟輕輕搖了搖頭,陰鬱的臉頰在暗處顯得有些陰鷙:“我很確定當初母蟲已經被我殺死了,母蟲在遊蟲中極其稀少,孕育極難,才短短一百年,它不可能出現的。”
“不過,寶寶好聰明。”明明是沉重的氣氛,可是伊瑟還是忍不住誇誇他的小雄主。
楚因臉頰一熱,他摸著下巴,凝神思索:“那為什麼這次它們這麼拚命?難不成進化了?可是短短一百年就能進化出智力嗎?”他望著光屏上和雌蟲軍隊廝殺有序的星空遊蟲,感到寒意從心底竄起。
這種凶殘可怖的遊蟲一旦有了智力簡直是天大的災難。
伊瑟望著擔憂的小雄主,摸了摸小雄主滾燙的臉頰,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應該不會,我觀察了一下,這些遊蟲這次這麼瘋狂的最大原因應該是因為它們群體發生了新的變化。”
“最大可能出了一個新的王。”
“看”伊瑟指尖輕觸光屏後方:“在前麵的遊蟲仍在處於沒有目的的遊蕩,但是越是靠近後麵,遊蟲就越密集而去有了秩序,它們的腹足全部伸出,這是它們極度戒備的狀態,顯然在保護著它們的新王。”
“母蟲是不可能複活的,新王肯定是一個雄性,但是…為什麼它可以號召這麼多的星空遊蟲呢?”
楚因忍不住觀察的更仔細了,的確如伊瑟所說,後麵的星空遊蟲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猶如黑色堡壘重重包圍翻滾著最中心的部位。
楚因看了一會也想不出了所以然來,得到的信息太少了,他不由歎了口氣。
“對了,你知道奈奈嗎?他也是雄蟲,聽卡爾曼說他去…”楚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雌蟲緊緊的抱住了,炙熱的體溫和呼吸交融。
“知道。”楚因動了動耳尖,雌蟲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沙啞了。
“他被遊蟲…抓住了。”
雖然是平緩的話語,楚因卻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壓抑沉重…和泠泠寒意。
“這是剛開始交戰時,誰都想不到的意外,沒有任何雌蟲預料到遊蟲居然有了新王,並且還產生了智慧。”
楚因眼前的光屏上出現了一個略熟悉的雄蟲身影,他雙目緊閉顯然已經失去了意識,他的腰身被星空遊蟲腮旁的觸須卷起,腥臭淡黃的粘液滴滴答答的落滿了全身,不過下一瞬就被甩落到了遊蟲最中心的部位,也就是伊瑟所猜測的“新王誕生之地。”
後方的雌蟲們蜂擁而上,可還是慢了一步,無聲影像裡,楚因甚至可以聽見雌蟲們充滿了怒氣的咆哮聲響徹天際和星空遊蟲們口器嘶鳴聲彼此起伏。
“奈奈…他…”楚因嘴唇動了幾下,還是說不下去了,一個嬌弱的雄蟲被死敵的王捉走,怎麼想都凶多吉少。
怪不得卡爾曼的哥哥匆忙而去,看來先前的戰況並不良好,特彆是對於把雄蟲看的無比重要的蟲族來說,雄蟲被死敵虜獲,對於雌蟲肯定是無法接受的事情…以及恥辱吧。
楚因感覺到腰身被摟的更緊了,伊瑟沙啞的嗓音和窗外嘩啦而下的大雨混和在一起,顯得更加陰沉:“遊蟲這次新王異常殘暴,根本不顧前方遊落的遊蟲死活。”
“剛交鋒時,雄蟲被俘,而且沒有預料到遊蟲蟲王有了智慧,軍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現在已經加派雌蟲軍隊過去了,誓要把雄子搶回來。”
“哪怕…隻是一個屍體。”
楚因心裡說不清什麼感受,蟲族社會給他的感覺畸形又壯烈。他垂下眼眸,摸了摸伊瑟的灰色長發,發燒讓他現在特彆喜歡戀人滑滑涼涼的發絲。
“快睡吧,時間不早了。”伊瑟將還在發燒的小雄主摟進懷裡,寬大手掌覆蓋在了小雄主的眼皮上,“我守著您。”
楚因感受到伊瑟溫暖的懷抱,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困意沒過多久就上湧了,習慣性的蹭了蹭,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便閉上眼睛沉睡起來。
屋內再次恢複了沉寂,光屏上的白光早已熄滅,房間陷入黑暗,伊瑟麵無表情的望著窗外電閃雷鳴的天氣,狹長的眼眸內閃過一絲陰霾與殺意。
上次戰役中,他斬殺了遊蟲母主的頭顱,而這次的新王從做戰風格來看及其睚眥必報而且心思狠辣,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直接拿蟲族死穴來試探,在他看來實在有點瘋狂的不可理喻。
而他擔心這個新王會記仇…並且會傷害他的小雄主。哪怕現在他們距離戰場有千萬裡之遙。
伊瑟垂眸望著蜷縮在自己懷裡的小雄主,意味不明的抿了抿唇,蒼白的指尖輕輕描繪他的容顏,他的小雄主對於蟲族的認知太過天真了,根本不明白雄蟲被俘對於雌蟲意味著什麼!
“榮耀與雄子同在!”
這一句話並不是簡單的宣誓而已,是虔誠的信仰,是無數雌蟲的精神支柱,是它們刻在血肉裡的本能,雄蟲雌蟲僅僅一字之差,就是天翻地覆。
雌蟲有多強大,雄蟲就有多脆弱。仿佛創造之神開了一個玩笑一般,畸形的身體構造和巨大的體型差異讓雌蟲們對稀少而嬌弱的雄蟲一直處於變態的“愛憐”狀態,他們是最嬌弱的“花”,需要雌蟲們的精心保護才可以存活,所有的雌蟲們一直隱性依賴著雄蟲們對他們的需求。
奢華無憂的雄蟲生活社會結構下是雌蟲們對雄蟲不可理喻的變態依賴和掌控欲。
那些雄子們驕縱任性,無理取鬨,弱小脆弱,誰又能確實不是雌蟲故意縱容的呢?
可是現在,榮耀被徹底打碎,雄子居然在雌蟲保護下被俘,對於蟲族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
所有雌蟲都不可能善罷甘休的,他們將會與星空遊蟲至死方休,直到把屬於他們的雄子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