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聽他大咧咧地點起菜,道:“就你事多!”
“嫂嫂與何公又不是外人。”施翎嘟囔。
何棲掩袖笑:“施郎君這話在理,的確不是外人,實在無須見外。不如,我再捏了肉丸子炸了,小郎與大郎應是愛吃肉的。”
沈拓喜歡吃這個,有次來何蹭飯,一盤炸丸子大半盤進了他的肚子,何秀才看得直側目。這肉丸子說是炸與他和小郎,實是為他炸的。
沈拓抬手抹去嘴角的笑意,與趕來何家的差役會和,一路將賊拖回縣衙。
桃溪百姓好奇的,跟到衙門口,回去添油加醋一通胡說,什麼山頭的賊匪作亂,那個反駁說:哪是山賊下山,明明是水匪,陳四家船都被鑿了。還有猥瑣的說是采花大盜,白日盯了有女兒的人家,晚間就潛進去行不軌之事……又有街市居民仿若親見,在那言之鑿鑿:啊呀,晚間官差捉人,點的火把照得跟白日似的,動了好些兵器。那血流得跟殺了雞似的。
一時眾說紛紜,何鬥金家的食肆生意都翻了幾番。
沈拓將人關進牢中,又將事細細與季蔚琇稟明:“屬下聽這賊人顛三倒四,不知是真是假。”
“他們是彌樂教眾,這是經了禦前的大案,抓捕的逃犯須押解進京,交與京畿審訊。季蔚琇道,“真也好,假也好,不與我們相乾。”
“明府所言甚是。”沈拓笑,“隻是我卻須將事與明府交待清楚。”
“聽說這個賊逃進你未婚妻家中?”季蔚琇對賊人口中的那筆金銀態度漠然,對此事卻頗為好奇。
沈拓點頭:“僥天之幸,一切安好。隻不敢細想,屬下後背一身冷汗。”
“難為她一個小娘子竟與亡命之徒周旋這麼久。”季蔚琇誇道,“閨秀女子之中實屬難得。你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好運道啊。”
“明府謬讚,她也隻是聰明些,其它普通得很。”沈拓摸著自己的脖子傻笑。
季蔚琇見他這番作態,心裡好笑:“這次抓到彌樂教眾,大功一件,你與施翎都有賞。你家那小娘子,我也記得她一功。”
“沈拓代何家小娘子謝明府賞。”沈拓樂了,一揖長禮,又道,“眼下還不是我家小娘子,要待十一月才完昏。”
“既如此,你讓何小娘子親自來領。”季蔚琇起了逗弄之心,私下也確實對何棲有些好奇。
沈拓一時傻了眼,有些不願何棲見季蔚琇。一麵卻自我唾棄:枉我自附好漢,卻是把明府與阿圓都看輕。這麼一想,肅整了麵容,揖禮應是。
“季明府要見我?”何棲著實吃了一驚,“為何?”
“明府說抓著犯人,記你一功,要你親去謝賞。”沈拓解釋道,“不必緊張,明府磊落君子,為人親切。”
“還有賞?”何棲精神一震,“會賞什麼?”
“明府賞人愛用真金白銀。”沈拓道。季蔚琇不缺錢,出手闊綽,曾道:虛名抑或心頭所好,都不如黃白之物簡單直接。此等作風倒不像出身高門,很是市儈。
何棲一聽居然還有銀錢可拿,立馬就樂了。她又不是清高之人,再不嫌錢多咬手的,又思附季縣令風評極佳,倒不用太過緊張。
換了衣裳,略整了妝麵,由何秀才沈拓陪同著去縣衙。
有君子如玉,如切如琢,何棲兩輩子沒見過如此精彩的人物。他容貌不過普通,卻是身姿如玉,行動灑脫,再隨性的動作做起來都顯得那麼從容、自然。隻要他站那就是一道過目難忘的風景,妝點歲月中形形色色淺淡的過往。
“何家女見過季明府。”何棲垂眸行了一個叉手禮。
“你便是何家小娘子。”季蔚琇的目光裡滿是讚賞,“竟生得這般好相貌!”又斜睨沈拓一眼,不太正經低語打趣道,“大郎好福氣啊。”
“明府過讚。”何棲耳尖,聽得分明,兩腮染上了粉色。
沈拓在那作一本正經狀,隻是嘴角總是不由自主得往上翹。
季蔚琇問了何棲事情的經過,他也不細問,隻當聽個趣,也沒有多留何棲,問了話,又誇幾句,賞了五兩銀子,就讓沈拓送她歸家。
何棲匆匆來,暈陶陶見了桃溪縣令,然後捧了五兩白銀出來,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這打賞倒是簡單粗暴得狠。
“倒是因禍得福,晚上與你們加餐。”何棲意外發了一筆橫財,心中難免激動,十分闊氣,“大郎且去沽幾兩好酒。”
說得沈拓和何秀才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