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束仁恨不能拍了胸脯,道:“明府放心,牛二雖不是牛家當家人,卻能擔家中之事。”
牛二娘子也點頭,她那家翁兩頭計算,哪頭便宜算哪頭,慣會做六親不認的事。平生所愛,不過金黃銀白,自認銀錠銅錢不言不語最為貼心,其餘家小統統靠後。近年鬱鬱寡歡 ,心腸愁結,不過為的家中事發要受朱苟二家挾製。
能攀上季明府,她家家翁定然百病全消,勝吃百顆靈丹妙藥。
牛束仁夫婦此行意滿而歸。
季長隨不喜牛二夫婦,蠅營狗苟,恬不知恥。很是不解,問道:“郎君,牛家小人行徑,滿腹的計算,日後他借侯府之名,做些醃臢事,恐與府中清名有礙。”
“世上哪有這麼多的正人君子?”季蔚琇道,“小人易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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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與何棲送了牛束仁夫婦出門,牛束仁滿臉堆笑,對沈拓道:“大郎,此次兄弟承你的情,日後有為難之處,儘管與我開口。”
沈拓拱手笑道:“事有湊巧,弟弟不敢居功。”
何棲聽著上牛束仁的虛言,半分不放心上。牛二娘子拉了她的手,說的卻是實誠之言:“待要歸家,一時竟舍不得弟妹。我心裡愛極了弟妹,隻盼弟妹也與我親近、不與我外道。弟妹若是家中無事,長長時日無可排遣,隻管來牛家找我。我若是得了空,少不了也要過來叨擾弟妹一二,弟妹可彆嫌我不請自來。”
何棲笑:“嫂嫂說得什麼話,你若來,我必掃榻倒履相迎。”
“弟妹可彆拿話哄我,我這人是直腸子,可是要當真的。”牛二娘子邊說邊笑得花枝亂顫。
何棲道:“再不與嫂嫂說笑的。”又將手中牛家帶來的攢盒遞還,“哥哥嫂嫂備禮上門,受之有愧。我曾在雜記中得了花鹵的方子,就粥泡水做餡還算可口,隻簡薄了些。”
牛二娘子誇道:“再沒見弟妹這樣生得好,心思又巧的娘子了。”接過攢盒,略微壓手,自家厚封,沈家到底沒收。
這兩夫妻莫非是嫌銀子咬手?
衝著何棲嫣然一笑,隨著牛束仁一起登車告辭
季蔚琇將一壺酒喝得剩了一半,還道:“這酒不醉人,到時與沈家娘子討要一壇。”
季長隨抬了半邊的眉毛:“在府中什麼名酒佳釀不曾喝過?倒稀罕沈家自釀的果酒。”、
沈拓外間事了,回屋略一揖禮:“明府。”
季蔚琇見了他,道:“都頭,桃溪河底怕不止一個冤魂。”
沈拓狠狠吃了一驚:“明府何出此言?”
季蔚琇道:“依牛二郎之言,賣花女後來不知怎麼做了苟家的妾。苟家的當家一時不順心,便要拿姬妾出氣,盛怒之下大打出手,弱質女流能挨得幾下?”
沈拓想了想道:“牛苟朱三家,在外名聲反倒苟家還好上一點。竟沒想到背地有此獸行。”
“也不可隻聽牛二一麵之詞。”季蔚琇道,“讓施翎帶人暗查,你另點幾個人注意他們三家的動靜。”
沈拓道:“他們三家互相有親,根枝纏繞,怕是一時撕擄不開。”
“端看他們是否識趣。”季蔚琇道,“牛二郎夫婦便是聰明人,至於朱家,想必朱縣尉也不是個蠢的。”斜睨沈拓一眼,“都頭不敢與這三家為難?”
沈拓笑:“隻聽明府吩咐行事。”
季蔚琇也笑:“我倒忘了,你也算得桃溪一霸。”
沈拓赧顏道:“明府不要拿我打趣。”
季蔚琇和季長隨聽了俱笑起來,二人離去時,季蔚琇到底厚顏要了沈家的一壇酒。
何棲另做了雞絲麵與沈拓吃,道:“民不與富鬥,富不與官鬥,果然至理。”
沈拓道:“看來浮屍要牽出一樁駭人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