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一百二十一章(2 / 2)

春時恰恰歸 申醜 6305 字 7個月前

也隻有阿娣,得知阿七被金富商帶走,呆愣半日,躲在角落哭了幾鼻子。這一走,水長路遠,此生怕難再見。

歪七跟了金富商幾日,特與沈拓道:“李家七娘跟了金富商,也不知是福是禍,我聽聞他家娘子是個厲害的,平日管得金富商好似貓兔。我先前疑道,他富貴人家,怎孤身一人上路?原來,他為著偷花風流,故意將家仆撇在後頭,先到桃溪寄住胡四娘家中。”

沈拓終道:“好好壞壞,總是自己選的道,你我也不曾拉她水火。”

歪七頭次打抱不平,撈了筆錢,救了個柔弱無依的小娘子,誰知卻是這般結局,倒似做了無用功,難免悶悶不樂。

捏捏荷囊,強拉了沈拓去吃酒,喝得醉熏熏,才歪歪斜斜地走了。

沈拓目送他離去,聽他唱道:

“南來北往那些雁,相依相偎在天邊。

噫!怎得一隻落了單?

怎得一隻落了單?

東走西行那些客,相牽相隨在道邊。

噫!怎得一人落了單?

怎得一人落了單?

問你這舊橋搭得哪古道?

問你這昏鴉繞得哪老樹?

問你這破屋圍得哪敗井?

問你這炊煙嫋嫋,可是歸處人家?

噫!

可是歸處人家?”

沈拓站在街角聽了半晌,直至歪七繞過轉角,粗啞之聲漸悄,這才轉身離去。

他非南來北往之客,自有可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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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之事如石子入水,驚起一池漣漪,過去,卻是無蹤。

便連阿娣低落沮喪幾日,又舒眉展顏,樂嗬嗬地忙進忙出。夏去秋至,桃溪水通,移沙固堤,季蔚琇命人移柳植樹,將來年年剪去新枝,樹身虯壯,自能抓泥固土。又與僧、道定了祭祀之日,桃溪幾家富戶,由牛家為首,又拉了何家,獻三牲六畜五穀供祭拜之用,又出銀在桃溪城外三裡之處修碼頭屋舍,供船停泊,貨物裝卸。

何家派了何鬥金理事,直把何鬥金喜得一夜不曾好睡,天未亮就跑來沈家,拉了沈拓吃酒說話,問季蔚琇行事,又問有什麼忌諱之處。

沈拓被何鬥金拉了去。

何棲卻被曹沈氏接去了曹家,許氏親在門口相迎,拉了何棲的手,笑道:“家婆一早便念,秋老虎熱得死牛,既要接阿圓家來,趁著早上清涼去接,請人來家,沒得讓人挨曬。”

何棲笑道:“姑祖母疼惜,這幾日倒還好,我又懶,不怎麼動彈,倒不覺得熱。”

許氏看她一身湖色衣衫,妝容淡雅,頭上隻插一支銀釵 ,墜著一片銀杏葉,清清爽爽,倒似晨間一縷涼風,看著便覺清涼。道:“你是沒見不動彈的?你二伯母身寬體胖,最怕熱,一動一身的汗,這幾日直嚷熱,要陪老二睡棺材。”

何棲直笑:“二伯母好生膽大,我雖不怕壽器,睡進去卻是不敢。”

許氏樂道:“聽她瞎胡咧,不過順嘴一說,哪裡真個去睡?倒是老二拿了涼枕放那口壽棺,又偷藏酒肉在裡麵,睡了三四晚。”

何棲好奇道:“壽器裡真比外處陰涼?”

許氏一邊拉她進屋一邊道:“卻有玄妙之處,真比彆處涼快……”她提了話頭,又掐了嘴,“再說下去,怕侄媳膽小,再不敢上門了。”

何棲笑道:“六合之外,存而不論,我隻敬而遠之。”

許氏歎道:“侄媳念得書,說的話,我隻懂得後半截,隻一個敬字便是對的。”

何棲問曹沈氏的康健,又問:“姑祖母接我來可是有話吩咐?求大伯母告訴,免得我失禮出岔。”

許氏笑:“能出什麼岔?再者,自家,出岔便出岔,誰個記在心裡。”又答道,“不是為了彆個,為的祭河。家婆說,這些大事,一輩子也經不得幾回,她原想著一並操辦了事,用不著你們這些後生晚輩。這幾日,又改了口風,道:人一輩子,誰知長短好賴,多看些學些總是不錯。便讓家中小輩一道來學些門道,說不得,還能派上用場。”

何棲失恃,祭祀典儀許多都是書上看來,於這些確實不大通,四時八節雖能應對,也是勉強。曹沈氏也是念此,將她接了來。

何棲見了曹沈氏,問了安,又屈膝道:“姑祖母肯教,我少不得厚顏來學。”

曹沈氏看她鄭重,不由得意,笑著對大簡氏、小簡氏二人道:“如何?你們這二人還說我多事,大熱天拉孫侄媳累她受苦,都似你們這般,不指使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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