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3(1 / 2)

“啊!鄭助理。”管事癡癡看著上官青的倩影, 直到消失不見這才驚覺鄭助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自己身邊。連忙後知後覺的和他打招呼:“怎麼是您親自來。”

“哦,我剛好有時間, 便來迎一下嘛。”鄭助理笑眯眯的說, 頓了頓後又朝著諸葛青離開的地方抬了下下巴,“那位是……?”

管事“啊”了一聲對鄭助理微微頷首, “剛好您來了, 便請您轉告先生吧。”

頓了頓後便將上官青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鄭助理聽了。

宋二爺到了德國後並不順利,好不容易和人聯係好,約定去某處非常有名的歌舞廳談生意時, 前往的路上竟然遇見了路匪。

偏偏宋二爺天性多疑,加上他曾弑兄殺字的事,更覺沒幾個人真正可信。所以這次出門宋二爺僅帶了兩個親信在身邊。

現在遇見搶錢的歹人, 倒也不打算和人硬碰硬。便讓手下給些錢打法算了。

可偏偏就是這輕慢的態度, 不知刺痛了對方帶頭人哪一根神經,不依不饒下便動了刀子。

結果兩個手下當場被殺害,而宋二爺也身受重傷。

那夥人將宋二和手下搜刮一遍後來不及檢查便趕緊跑走, 生怕慢了引來旁人。

上官青便是這樣遇見宋二爺的。

她家中殷實, 雖生母早亡還有個刻薄的二娘,但好在親爹疼人。所以上官青才能到德國留學。

但眼看著還一年便能畢業回國, 卻沒想到某一天每月會定期彙給自己的生活費, 卻怎麼也沒等到。

上官青心中疑惑,總覺有事發生。後來才知她親爹急病去世,二娘夥同她弟弟霸占了上官家的財產。不僅如此, 甚至還斷了她的生活費,想讓上官青回不了國, 最好是能死在異國他鄉更好。

上官青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異國求學自然找不到什麼正經工作,實在沒辦法便找了幾份零工來做,決定自己湊夠回上海的錢。

所以白天剛做完女招待的工,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對付,便急匆匆趕往歌舞廳的時候,卻遇見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宋二爺。

原本上官青不想多管閒事,可最後還是將宋二爺送往醫院。本以為這樣也算仁至義儘,將人送到醫院便要往回趕的上官青,卻被醫院的人追出來不讓走。

說是錢都還沒付呢。

上官青自己都還窮著呢,可醫院不放人她沒辦法,隻好扭頭看看宋二爺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好在當初那群歹人怕警察趕到,並沒搜查得過於仔細,這才讓上官青找到一枚戒指。也不管是不是對方的貴重物品了,直接拿去醫院隔壁的當鋪當掉換了錢,將醫藥費補全後這才終於能離開。

至於之後宋二是死是活就和她沒什麼關係了,畢竟隻是陌生人,上官青覺得自己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算仁至義儘。

甚至為了送他去醫院,自己還因為去晚耽誤了時間,坐了一晚上冷板凳,一元錢都沒賺到呢。

而被送到醫院的宋二爺原本就是重傷,上官青給的那些錢隻夠前期的救助,後期治療等等還得花不少錢。

加上無人來看顧他,在醫院熬了兩天後便死去。

曾經叱吒上海灘的宋二爺,竟死在異國他鄉,甚至到最後身邊連一個人都沒有。

這樣的結局實在令人唏噓。

原本這事上官青都忘得差不多的時候,宋薄黎的人沒多久便到了德國。在醫院順利找到宋二爺後,順便知道了上官青的事。

管事想著怎麼說宋二爺也是先生的叔叔,便準備送些錢過去把這恩給還了。沒想到一眼看見上官青後,便怦然心動。

之後說明來意,上官青毫不猶豫便拒絕了管事的錢,隻請他們回上海的時候帶上自己就行。

原本管事還失落自己無疾而終的心悸,沒想到卻聽到上官青這麼個請求,開心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拒絕。所以才有了同行。

在船上相處的這段日子,讓管事越發覺得上官青是個好姑娘。

鄭助理聽到這兒忍不住笑了一聲,帶了些調侃的味道,衝管事笑,“看樣子……鄧管事對著姑娘?不如我讓人幫你打聽打聽?”

話音剛落鄧管事便急忙擺手,“不不不!不用了,謝謝鄭助理。”

見鄭助理疑惑挑眉,便頓了頓有些失落又略帶感慨的看著路的儘頭,又開口,“這段時間在船上相處的日子,我越是了解上官小姐,就越覺得她耀眼奪目得近乎完美。”

說到這兒鄧管事帶了和人分享的激動,衝鄭助理興奮開口,“您知道嗎鄭助理,上官小姐不僅會畫畫、彈鋼琴,她還會四國語言。真是……越是了解越讓人不敢冒然上前。”

“……?”鄭助理聽得一愣一愣的,帶著一股子“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鄧管事”,默默瞅著他。

……不是,你做生意也是好手,怎麼現在一股子“心甘情願默默守護,看你和彆人幸福”的架勢呢??!

不過感情這種事原本就難解,不過,在他家宋先生的襯托下,即便是鄧管事這不太正常的戀愛觀念,看上去……也忒正常。

“……哎。”想到宋薄黎,鄭助理就腦闊痛。

鄧管事聽了扭頭看向鄭助理,臉帶疑惑,“怎麼?鄭助理?”

“沒事。”鄭助理笑得苦哈哈,“走吧走吧,先辦正事吧。”

頓了頓後扭頭側身,看向身後正在貨輪上卸貨的夥計們,眼眸掃過貨艙,知道肯定有一間放著宋二爺的棺木。

慢悠悠的開口,“宋二爺,也算‘回來’了。”

另一邊,上官青提著皮箱子沿街道走,越走越覺得手上的箱子沉重。

上官青現在倒有些後悔了,剛才實在應該同意讓鄧管事送自己一程的。但誰會想到出了碼頭後這麼長一段路都沒黃包車呢?

許久沒回國,完全不知道那是宋家私人碼頭的上官青,伸手擦了一把汗。

這一動作,剛才鄧管事給上官青,卻被她隨意揣進口袋裡的懷表鏈,便滑了一些出來。等她剛領著皮箱子走到人多的地方後,立刻便被蹲在牆角根的混子看見了。

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同伴,又努嘴讓他留意到上官青不慎露出的懷表鏈後,兩人對視一眼,連話都不用多說一句,便齊齊起身朝上官青走去。

恰好見她在路邊左顧右盼,便小跑著上前拍了下她的左肩,上官青心裡一緊,扭頭看過去時,手上的皮箱也捏得更緊了。

剛好在她扭頭的瞬間,另一人從她右側經過,快速的伸手便將那懷表鏈輕快一拽!懷表立刻到手。

這一係列動作對方熟練得連停都沒停一下,到手後繼續往前走,立刻混進人群不見。

而拍上官青肩膀的混混見了,繼續笑嘻嘻的衝滿臉警惕的她說,“小姐,您是不是要叫黃包車啊?要不你賞我一兩毛,我幫您找一輛?這裡不好叫到車的。”

上官青聽了哼了一聲,上下看了混混一眼後有些不屑的開口,“你以為我是鄉下來的啊?這裡好不好叫車我會不知道嗎?”

說完繼續警惕的看著混混又說,“我不需要你的幫助。”說完便繼續左顧右盼,恰好看見一輛黃包車從街角拐過來,眼前一亮後便招手揚聲,“黃包車!”

“嘿……你這個人。”混混站在上官青旁邊,像個好心幫忙卻被誤會的善心人。

但上官青理都不理他,拎著皮箱便上了黃包車,催促車夫趕緊走。

小混混站在原處雙手插兜,見上官青走遠了臉上這才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來,他那剛剛鑽到人群不見的同伴此刻又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將懷表在手上掂量了下,示意混混看。

小混混見了,得意一笑後衝上官青離開的方向,啐了口唾沫,“狗眼看人低的有錢家小姐。”

罵完便和同伴互相搭著肩膀搖搖晃晃的離開,準備將這懷表當個好價錢,吃頓好的。

隨著宋二爺的屍體被運回上海,宋二爺命喪異國他鄉的消息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上海灘。

這不僅讓許多人開始犯嘀咕,覺得宋二爺的身亡……會不會和宋薄黎有些關係?

但即便有關,不少人也覺得正常,畢竟宋二爺當年,可是害死了宋先生親爹親媽,還汙蔑他是孽種搶了宋家家主之位的仇人啊。

這事說到底,也不過是子報父仇罷了。

原本這事要是發生在上海,警察局估計還不得不捏著鼻子查一查。

光是想想都覺頭痛萬分。不過現在好啦!人是死在異國他鄉的,和他們可沒什麼關係哦!

所以宋二枉死這件事,宋薄黎是半點腥味兒沒沾到身上。

當然此刻其他豪門世家也顧不上吃這個瓜,正鉚足了勁準備摟錢呢!

宋二一死,他名下的宋家產業瞬間土崩瓦解,現在就是一塊沒人顧守的肥肉,誰都想分一塊肉。

尤其是白家。這可是機會啊!

這虎狼環伺之下,讓那些巴著宋家吸血的老人們見了,感到大禍臨身後,終於想起了宋薄黎這號人物。

求爹爹告奶奶的上門求助,紛紛譴責宋二這麼多年鳩占鵲巢的行為,並表示他們一直都在心裡默默相信著宋薄黎才是真正的宋家家主。隻是苦於當初在宋二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妥協。

其實……他們這是韜光養晦,默默等待著宋薄黎有朝一日回到宋家,便紛紛表示支持的。

即便他們深知自己隻是一群老弱病殘,並不能給少爺幫多少忙,可即便是綿薄之力也感榮幸。

隻是沒想到宋薄黎現在這麼能乾,竟然這麼輕鬆便獨自收拾了宋二。不虧是老家主的親生兒子。

現在宋二既然已經死了,這宋家的家業自然是屬於宋薄黎的。可是現在那些外人卻這麼不懂事,以為可以借此機會討得便宜。

不過這樣也好,不如就借著這個聲勢立刻宣布宋家真正的家組回歸,讓那些人看看――

――宋家,從來便不是好惹的!

反正隻要是能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最後是誰來當這個頭,他們都沒意見。

但他們沒意見,不代表宋薄黎沒意見。

當年他爹還在的時候,這群老狗就巴著他爹吸血,後來又靠著宋二。就連當年自己被陷害的時候,也沒有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

宋薄黎甚至懷疑,二十六年前,他父親被宋二害死的時候,這群人也不是真的完全不知情。

現在竟然還能厚著臉皮上門,說什麼宋家家主的位置是他的。

但……這些都對宋薄黎來說都不重要了。即便沒有他們這群人,他宋宋薄黎依舊會是宋家的家主,不過……此宋家,非彼宋家。

那個破舊的宋家就讓它和他的好二叔一起消失吧,現在的宋家是嶄新的,也黑浴火重生後的宋家。

所以那群到現在了,還妄想靠著宋家享福的老狗,統統被宋薄黎趕了出來。

躲在宋家的庇護下活了一輩子,巴著他們兩代人吸血還不夠,現在還想賴上他?

――做夢!也是時候讓你們來親自嘗嘗這些了。而且,宋薄黎早在暗處,將他的好二叔名下,幾乎七成能賺錢的生意,早提前好幾步蠶食掉了。

至於剩下的……便當做吸引群獸圍攻這群吸血老狗,所需要用的餌吧。

所以接下來的半月,上海灘的豪門大亨們可謂血雨腥風,直到宋二爺最後一點兒家當也被爭奪完畢後,這場猶如群獅分食,禿鷲靜待的“血腥”場麵,才緩緩落下帷幕。

大家就想是已經約定好了一般,將爭奪時的貪婪收好,各自重新穿上禮服,挽著女伴又重新穿梭在華麗的宴會廳內。風度翩翩,笑語晏晏。

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件事裡唯一置身事外的大概隻有宋、蘇兩家了。

不過相比宋薄黎等人的冷眼從容,蘇喃星一家則看得目瞪口呆。

甚至自詡看過不少黑暗麵的陳大,都禁不住震撼搖頭。覺得自己又經曆了一次關於人性的教學。

當然,同樣又經曆了一次人性教學的,還有已經從德國回來半月有餘的上官青。

她從當鋪出來,又將剛剛當了皮箱子的錢數了數後,這才皺著眉,滿臉愁容的往住的地方走。

原本上官青以為,隻要是她能順利從德國回來,二娘想要私吞上官家家產的事就不會得逞。可事實證明她還是想得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