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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那薄薄的, 連半張紙大小都不到的小紙團, 興衝衝進去的齊修寧, 並不知道自家的護衛正在暗戳戳的八卦自己。

因著今日不是休沐日,這個時辰, 父親還在衙門裡做事的緣故,他沒能直接把這東西拿給父親看,隻能是轉道去找了母親。

齊修寧過去的時候, 長平侯夫人正拿著賬本,正襟危坐著, 聽府裡的幾個管事在稟報著這月的開銷。

侯府家大業大, 相應的開銷也大, 若是不仔細看著的話, 那這些下人不定要貪汙去多少。

少來少去的可以不計較,但如果多了, 可不單單隻是些銀錢上的損失,更是助長了這些下人的不忠,那就是損害侯府根基的事了, 不能不慎重。

所以自長平侯夫人開始管家以來,她對於這塊就抓得比較嚴,不隻是派了自己身邊的心腹去監督,也要求他們每月都來詳細的彙報一次。

“娘,兒子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您說,您先停一下,這些明天再讓他們稟報也不遲……”

那一串串的數字, 瑣碎的開支,隻聽了一耳朵,齊修寧便覺得頭疼得緊,不耐煩聽這些的他,直接便上前打斷了他們這每月一次的彙報。

說起來他最佩服母親的地方,就在於此了,整個侯府那麼大,那麼多瑣碎繁雜的事情,讓他想想就覺得煩,可他娘卻管得井井有條的,讓他不得不感到佩服。

有的時候,他甚至覺得,就連他爹都沒有他娘厲害,若是把他爹放在他娘這個位置上的話,那這侯府肯定是一團亂麻。

“行了,今天就先到這裡,你們都下去吧!”

有些無奈的看了自家兒子一眼,長平侯夫人輕歎了口氣,到底是合上了手中的賬本,打發那些管事的下去了。

她這兒子,自小便是衝動急躁的性子,在外麵顧及著自己的形象,還能裝一裝,可在自己麵前卻是從來都不掩飾的。

本以為這次兒子考上了舉人,應該能學得沉穩一些,可沒想到,卻還是這個樣子,真是讓人頭疼得緊。

今日在這的若是那位長平侯,是絕對不會縱容兒子的,肯定會把齊修寧晾在一旁,等自己辦完事情,在搭理這個兒子,也借機磨磨兒子的性子。

不過長平侯夫人可舍不得晾著自己兒子,她夫君對孩子要求太嚴,那麼小一點的時候,就把兒子從自己院子裡提溜了出去,讓其獨立居住。

才三歲的年紀,那小身子都還有些坐不穩呢,就摁在書房裡,強迫著兒子讀書。

兒子那時候太小,自然不願意讀那些枯燥的東西,雖不敢明著反抗,但扭捏著,就是裝作學不好,結果她那狠心的夫君居然直接動起了戒尺。

那白嫩嫩的小屁股,被打得通紅通紅的,腫成了一個西瓜球,看得她心疼的直掉眼淚。

可她那心狠的夫君,卻連休息的時間都沒給兒子幾天,直接就拽著那哭得慘兮兮的小包子,繼續去讀書。

等到了五歲,身子骨有些長成了,就更是變本加厲,把兒子給帶去了武場,要求兒子練武。

天知道,每次瞧見兒子那小小的一團,本該是無憂無慮享受父母疼愛的年紀,卻在武場紮馬步紮得身子直顫,她心裡是個什麼感受。

她不是沒有抗爭過,她也有娘家人,家世也不弱,並不是那種軟弱的就隻會畏懼夫君的女子,她有她的底氣,也有她的底牌。

可每次她一提起這事,夫君就連林青雲做例子,告誡她不要慈母多敗兒。

若不然,等他們都老了,兒子可沒那麼幸運還有個太後姐姐護著,將來肯定是會被欺負死。

長平侯夫人雖然心疼兒子,但也不是個不講理的,長平侯若是直接跟她喊,她或許還會堅持。

可這般好聲好氣的跟她擺事實,講道理,又有那麼一個鮮明的例子在那裡,確實不想讓兒子長成林青雲那樣的她,也就隻能是強忍下心疼。

不過因著對兒子的愧疚,再加上兒子父親本來就那般心狠嚴厲了,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對兒子就難免有所溺愛。

從小都是要什麼給什麼,就算是兒子沒有主動要的,隻要遇到好的,她都會留意著給兒子送過去。

這麼多年來,早就已經成了習慣,是以在兒子與她提起,不想要那個未婚妻,想要退婚的時候,她竟也學不會拒絕了。

尤其是在瞧見兒子那與小時候一樣,望著她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期盼的眼神時,她就更是無法說出拒絕的話語。

“寧兒,娘知道你不喜歡那林家小姐,可這門婚事是你父親定的,你父親的脾氣你也知道,那娘實在是說不動他……”

無法直言拒絕兒子的長平侯夫人,望著自家兒子那亮晶晶的雙眼,心思一轉,便機智的把鍋甩給了自己那狠心的夫君。

反正從小到大,寧兒怨他父親的事情,那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件了。

她夫君心比鐵還硬,能接受得了兒子不僅不親近自己,還有些畏懼自己,一見自己就恨不得躲開,她這個心軟的老母親可做不到。

隻要一想想,兒子跟自己不像是現在這般親近,什麼話都可以說,而是像對待他父親一樣生疏,長平侯夫人就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我知道,娘,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您看看這個……”

一提起父親,齊修寧腦子裡就不禁冒出一個威嚴冷肅的麵容,常年的積威下來,他身子一顫下意識的便有了些退意。

他那個父親,可是典型的□□者,還特彆的暴力,上次鬨退婚,他就挨了一頓板子,被罰跪了一夜,這次若是再犯的話,怕是下場就要更慘了。

不過手中那小小紙張的觸感,又讓他想起了那次所見到的未婚妻。

隻要一想到他未來一輩子,就要跟那貌若無鹽的女子綁在一起,齊修寧瞬間升起了無窮的勇氣。

作為一個資深的顏控,他絕對無法忍受自己妻子是那般容貌,更無法忍受自己將來的孩子,可能會與妻子一個模樣。

從小深受父親壓迫,勵誌要做一個好父親的齊修寧,又瞬間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他可不能做一個坑孩子的父親。

“這是什麼?”

有些詫異的望著一臉堅定的兒子,稀奇於兒子聽到夫君,竟然沒退縮,長平侯夫人接過兒子手中的紙條,這展開一看後,瞬間就被驚到了:

“你這消息從哪裡來的,上次去林府,你到底做了什麼?”

原本溫和的麵容,瞬間變得嚴肅了起來,長平侯夫人望著坐在麵前的兒子,沒有第一時間去管這消息是否可信,而是問起了這消息的來源。

她雖然是深宅婦人,但身為長平侯夫人,要替夫君維持著那複雜的關係脈絡,又是出身大族的小姐,自然是聰慧過人的。

長平侯府能夠幫助今上登基,在那殘酷的權力爭奪中得到最終的勝利,那在京城中各個府邸,自然是有著暗衛密探的。

而作為親家,兒子未婚妻的娘家,林府自然也不會例外,所以在他們都還沒有得到消息的情況下,兒子竟然提前一步收到了消息,這能不讓她驚訝啊。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兒子上次與她一道去林家的時候,到底做了什麼?

“我能做什麼,不過就是收買了個小丫鬟而已,娘你也不要多想,我這消息來得快,是因為烈風它飛得快,你們再過幾天應該也就能收到了……”

見慣了自家目前一向溫和的神色,乍一瞧見這般嚴肅的模樣,齊修寧還略略有點不適應,他挑了挑眉,不以為然的說道,隱隱間又帶著些得意。

烈風是他一次外出圍獵的時候,救回來的一隻受傷的老鷹,雄鷹難馴,即便有著救命之恩,可你想指望著一個動物懂得這些,也有點困難。

齊修寧救下烈風的時候,也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這老鷹神俊,威風凜凜的很像自己,不忍它就那麼沒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