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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雖然已經預感到自己可能會被打臉了, 但方正仍舊是沉著臉跟了上去,被一個看起來麵相憨厚的普通百姓騙了, 那就已經夠丟人的了。

要是再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他就真的是白活這麼多年, 白長這麼大個子了。

這條街道很偏僻,根本就瞧不見什麼行人,越往裡麵走,那就越偏, 而且還格外的臟亂。

揚州城多雨,雖然大多是些細微的小雨,朦朦朧朧的, 為那煙柳畫橋多添了一份詩情畫意。

但若是不及時清掃的話,汙水連帶著不知道從哪來的垃圾,就會散發著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方正跟在這叔侄兩身後進來的時候,差點沒被那彌漫著的臭味給熏暈了,更是不敢相信揚州城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地方。

想想在東城區, 看到的那些衣著整潔,麵上都帶著笑容, 乾乾淨淨的百姓們,在瞧著這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垃圾, 已經無處下腳的街道。

方正心中也不知道是震驚多一點, 還是厭惡多一點,尤其是在瞧見,這破爛的街道, 竟然還住著不少人家的時候,他就更是忍不住皺起了眉。

出身富貴的他,自小生活便很優越,不過選擇了從軍的道路,那軍營裡麵的生活,可就談不上好了。

但軍營裡麵再苦,除非是他們打了敗仗,要不然也沒有落魄到這樣的地步。

方正神色複雜的跟著那兩人的背影,越往裡走,感觸便越深。

尤其是在瞧見,那滿臉皺紋,看起來已經六十多歲的老婦人,卻背著孫子在那裡洗衣服的時候,他隻覺得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

作為京城中有數的青年才俊,他一直覺得自己很優秀了,也自得於自己見過不少世麵,走過很多地方。

可現在他才發現,他見到的那點,不過隻是這大周的一小部分而已。

他以為的天下承平,百姓富足的生活,其實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好。

就連揚州城裡都有著這樣的地方,那方正簡直不敢想象,在那些貧困的州府,百姓又是怎麼樣生活的。

這般想著,不知不覺間,他一直悄悄跟著的兩個人也終於到了地方。

眼前的是座看起來還算完整,但其實已經有些搖搖欲墜的房子,那窗戶早就已經破了無數個洞,門更是不知道飛哪去了。

院子裡麵滿是雜草,看起來枯黃枯黃的,而且還雜亂無章,想來是很久都沒人收拾過了。

這樣的屋子,便是白給方正,他都不會住得,甚至根本都不會踏入這裡一步。

可透著那空洞的門,方正那因為練武而顯得格外良好的視線,卻能清晰的瞧見裡麵或坐或躺,衣衫襤褸,神情木然的十幾個孩子。

尤其是在瞧見那些孩子身上,明顯殘缺的四肢後,他便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明明是大夏天,卻隻覺得背心一陣發寒。

官場爭鬥有多險惡,方正雖然因為身在禦林軍,體會的並沒有多深,但瞧著京城裡那一個個起起落落的官員,他也是能夠深刻感受到的。

可官場爭鬥再如何險惡,也沒有望見這些孩子的那一刻,讓方正真正體會到人心,到底是能夠惡到什麼程度。

要知道,這些孩子看起來都沒有超過十歲的樣子啊,到底是殘忍到什麼樣的地步,才能這般對待這些幼小無助的可憐孩子。

他不會覺得,那看到沒人了,便露出本來麵目,對那小乞丐肆意打罵的漢子,會是可憐這些孩子收留他們的人。

隻瞧著那些孩子身上,遮掩不住的傷痕,還有那木然的毫無生氣的眼神,方正便知道,這看起來長得老實憨厚的漢子,到底是個什麼人了。

就是不知道這些孩子的殘疾,到底是先天便是如此,還是後天造成的。

若是後者,那方正都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怔怔的望著那些孩子,心靈受到了極大衝擊的方正,一時間倒是有些忘了,要進去製服那明顯不是好人的漢子了。

不過那漢子卻顯然不覺得,這屋子裡的環境有什麼駭人聽聞的,他直接拎著那小乞丐,便把人甩到了屋子裡。

原本因為在外麵,還隻能強壓著的火氣,一瞧見那些見到他,便瑟縮顫抖起來的小乞丐們,頓時便爆發了出來。

“你們這群小兔崽子,一天天真是反了,老子給你們吃給你們喝得,你們卻就知道給老子找麻煩,怎麼,還想逃出老子的控製,也不看看你們配嗎!”

踢了腳被自己扔在地上,疼得縮成一團,卻不敢發出聲音的小乞丐,這漢子惡聲惡氣的說道,原來的憨厚神情已經半點不剩,隻留下滿滿的惡意。

他吐了口吐沫,那顯得有些陰冷的眼神,如毒蛇般掃過這屋子裡的十幾個孩子,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