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問問對方的羞恥心,”晏君尋認真地沿著這個問題思考,“雖然羞恥心的約束力都有期限。”
一個正常人的正常需求被“注視”所限製,羞恥心能在一定時間內提供約束力,但是時間久了呢?一旦習慣了被“注視”,就會逐漸承認自己沒有隱私,羞恥心也能跟著消失。
“你在分秒監控裡待了四年,”晏君尋的目光掃向上方,那裡還有係統攝像頭,他問時山延,“你還有正常需求嗎?”
時山延配合地湊近,低聲說:“誰知道正不正常呢?我總是愛想點刺激的。”
晏君尋收回目光,跟時山延對視。他端詳了時山延片刻,篤定地說:“你不會在監控裡解決生理問題。”
監控意味著被控製,時山延不會喜歡這種感覺,他更喜歡盯著彆人。晏君尋覺得他是這樣的人,對自己沒什麼約束力,卻又在某些方麵有著異於常人的自製力,所以不論是分秒監控還是黑豹複測,對他而言都是無傷大雅的小遊戲。
時山延很高興,晏君尋的注視就像帶著小觸角,它摸過時山延的臉頰和身體,仔細尋找著時山延內部瘋狂的蛛絲馬跡。時山延想要晏君尋探得深一點,早點觸碰到自己漆黑的部分。他有禮貌地克製著自己,誇獎道:“你真聰明。”
電梯終於到了。
薑斂始終聯係不上,晏君尋甚至懷疑薑斂今晚是不是喝酒了,否則按照慣性,他早就該接通通導器了。
晏君尋想告訴薑斂,凶手就在普利小區附近工作,她在這個範圍裡活動,還騎著一輛滑稽的山地自行車。她徘徊在被害人住宅周圍,那是她的精神任務。樓層數字跳躍到“8”,晏君尋再度想起曆建華的家。
“普利小區的監控在那周裡壞掉了,物業報告裡說是係統故障,讓整個小區都的監控都花了屏,半個月以後才修好。”薑斂給資料的時候還加了一句,“不過這種小區,半新不舊的,有的住戶要安室內係統,有的住戶沒有這個需求,搞得小區裡電路也亂七八糟,監控隻能裝在電梯、地下停車場以及單元樓門口,更多的沒有。”
如果凶手事後還在曆建華家活動,那她即便不經過地下停車場的攝像頭,也要經過單元樓門口的攝像頭。她得讓自己表現自然,就像回家一樣。但是她不想讓監控知道她去第幾層,她隻能走沒有攝像頭的安全通道。
晏君尋去曆建華家的時候安全通道的門就是開的。
但她為什麼非得把自行車留在那裡?
陳秀蓮停下車,朝站在堤壩小區門口的楊鈺兒子打了車燈,示意他過來。她的車內燈沒有開,人坐在裡麵看不清臉。準備好的工具都在一旁,她已經熟練了,如何先讓對方放鬆警惕,再讓對方暈倒。
id通導器忽然響了,陳秀蓮不想接,她覺得是何誌國打來的。她盯著向車走來的“何誌國”,在心裡默念著數字。她必須念數字,不然會忘記時間。可是今晚的通導器出奇地執著,她不想讓鈴聲嚇跑楊鈺兒子。
陳秀蓮接通,耳朵裡“滋啦”的電流聲刺刺的,她以為會聽見何誌國的咆哮,然而卻是個陌生的聲音。
“哈嘍——”變聲器讓對方的聲音很扭曲,他說,“殺了他你馬上就會坐牢,不如換一種玩法,我保證督察局抓不到你。”
陳秀蓮疑心自己聽錯了。
對方清了清嗓子,神秘地說:“你可以叫我‘五月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