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車!”
“對對碰。”
“不,不是,”蘇鶴亭驚恐地說,“你們在騙我。喂,定位真的疊在一起了,你們究竟在乾嗎?我要上報!”
晏君尋快被時山延的鼻息蹭化了,他感覺自己的汗已經透過T恤,濡濕了時山延的襯衫。他壓低聲音,帶著警告:“在、坐、車!快點掛電話!”
“你也可以掛啊,”蘇鶴亭洞察到要點,“你為什麼不掛?你的手呢?時山延的手呢?你們的手呢?!”
時山延再次抬手,這次直接拉掉了晏君尋的耳機,不管蘇鶴亭還有沒有說話。他說:“我把耳機塞到你兜裡?”
不要。
不需要。
晏君尋被曬得發暈,他說:“扔掉吧!”
但是車窗外的鳴笛聲一陣陣,時山延似乎沒聽見。他的手虛虛地沿著晏君尋的側麵滑向褲兜,晏君尋卻覺得自己被碰到了。
像是在被撫摸,隻是像。
晏君尋這樣摸過貓。
晏君尋在格外漫長的幾秒鐘裡麵壁思過。他不該戴耳機的,不,他今天就不該帶通導器,或者他壓根兒就不該出門。
人與人的界限究竟要怎樣劃分?這道題對晏君尋而言太難了。但是時山延做了什麼?他隻是幫助搭檔摘掉了耳機,然後放進了褲兜口袋。
晏君尋也做過,他從時山延褲兜裡拿過打火機,可是那時的感覺跟現在的感覺完全不同。
晏君尋看著汙垢斑駁的車窗,腦子裡是空白。課本上講過異性吸引,卻沒有講過同性關係。晏君尋把那些大段大段的科普放映在腦袋裡,在他和她的文字裡尋找有用的信息,有關那些感官上的吸引力。
回答我阿爾忒彌斯。
晏君尋默念著。
同性和異性是一回事嗎?你什麼都沒告訴我,除了一堆僵硬的科普。他媽的。你怎麼從來不喝水?我就該每天對著那些喝水視頻發呆。
晏君尋閉上眼,推開了腦袋裡的黑板。這東西沒用,它無法回答晏君尋此刻的問題。它實際上早就無法回答晏君尋很多問題了。晏君尋又睜開眼,覺得眼睛裡刺刺的。
他像個初出茅廬的菜鳥,拿著張答不出來的考卷。啊,說不定這張卷子隨便哪個正在上高中的小孩都懂。
時山延把窗簾拉過去,替晏君尋擋住些陽光,他的手摁在了晏君尋的眼前。晏君尋汗如雨下,目光落在他的手背,遊過他的手腕,再伸進他的掌心。
快點到站。操。
晏君尋念著這句話,感覺很糟糕。
車到站時,晏君尋像是從水裡剛撈出來。他抱著環保袋下車,任由傾斜的陽光追在他的屁股後麵,他隻想回家。時山延抱著牛奶跟他並肩,仿佛對自己惹出的問題毫不知情。
時山延早就說過了。
他很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