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君尋劃開光屏,倒在枕頭上,盯著房頂的燈發呆。那燈照得他犯暈,畫麵逐漸轉動起來,變成吳瓊花的房間。
吳瓊花躺在床上睡覺,她應該關上了窗戶。晏君尋記得那個房間裡的窗簾顏色。
凶手裝成上門的嫖\\客可能性最大,這樣吳瓊花才會正常開門。但是他必須提前準備,他踩過點,或者跟蹤過吳瓊花的客人。他肯定隔著門對吳瓊花說了幾個吳瓊花熟悉的名字,不然久經江湖的大姐能意識到危險。
彆小看吳瓊花這樣的女人,她得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才能像蒲草一樣頑強生長。然後她打開了門,問了對方價格。
晏君尋在想。
凶手很像權力支配型的殺手,操縱這些受害人讓他感覺快樂。不僅如此,傷害受害人還會讓他感覺滿足,那是他在生活裡沒有的東西。同理,“瘋子”也是這種類型。
瘋子逼瘋陳秀蓮的蝴蝶效應影響到了這個案子的凶手,他給凶手提供了新的思路,讓凶手在時隔3年後再度犯案。從另一個角度想,這就是瘋子說的“下一個遊戲”。
晏君尋開始懷疑劉晨真的知道什麼嗎?劉晨更像是心懷鬼胎的跳梁小醜,自以為能在這些事情裡撈到好處,但他或許就是瘋子釣鉤上的餌,連魚都不算。
如果這個案子確實和瘋子有關係,那麼他——他們究竟想乾什麼?
晏君尋分不清是他吸引了瘋子,還是“晏君尋”這個名字吸引了瘋子。他猜測瘋子知道阿爾忒彌斯不少訊息,對自己有些了解。
時山延在和熊貓打網球遊戲,他們一左一右,對著占據牆壁的光屏用力揮動手臂,那“砰”的撞擊聲砸出一片沒感情的虛擬喝彩。
晏君尋關掉燈,塞住耳機,裹起被子滾到角落,麵對牆睡了。
* * *
時山延喝著牛奶,對熊貓說:“你是我見過打球打得最好的熊貓。”
“謝謝!”熊貓高興地叉著腰,它看了眼時間,“你該睡覺了,我們下次還可以一起玩!”
“數據保存就交給你了,”時山延把空杯子放回托盤,在關燈前低聲問,“你半夜會串門嗎?”
“不,”熊貓很有職業操守,“等晏先生睡著了,我就會自動進入休眠模式,直到明早。在此期間,除非你們叫我,不然我是不會出現的。”
“明早見。”時山延關掉燈,順路用蕾絲花邊的桌布蓋住了書桌上的小書櫃。
正在激情音遊的蘇鶴亭摘掉耳機,發現晏君尋家黑了。他敲了幾下控製鍵,攝像頭卻像個隻會轉頭的傻子。
“乾嗎?”蘇鶴亭打給時山延,想讓他把該死的桌布拿掉,但是電話被掛掉了。
【你媽的。】
蘇鶴亭給時山延發消息。
【晏君尋不能離開我的監控!】
【你看到消息沒有???】
【喂。】
【靠!!!】
【你到底要乾嗎?】
蘇鶴亭發了一串“驚恐”、“流汗”、“掃射”的表情包,但都石沉大海。最後他重新戴上耳機,幾乎要貼到光屏上聽著聲音。
“你想聽歌嗎?”熊貓在休眠前通過信息問蘇鶴亭,“我可以給你唱……”
“不想謝謝,”蘇鶴亭打斷它,“你快睡吧!”
“好的,”熊貓發出給自己蓋被子的聲音,它拍了拍自己不存在的身體,“時先生說你如果不想聽我唱歌,就給你循環播放‘保衛聯盟玫瑰之歌’。”
歌響起在蘇鶴亭的耳機裡。
熊貓體貼地說:“晚安。”
* * *
晏君尋沒睡著,他的耳邊都是深海鯨鳴。他沒有刻意去聽,但就是知道時山延進來了。
兩套被褥相隔有點距離,可是時山延躺下時,晏君尋眼睛都睜開了,盯著牆壁,聞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沐浴乳味。
這家夥!
晏君尋猛地回頭。
時山延聞了聞自己的掌心,看向晏君尋:“你也沒那麼討厭牛奶。”
“我隻是夠禮貌。”
“禮貌地用它擦抹全身?”時山延說,“你渾身都是這種味道。如果我討厭什麼東西,我絕不會允許它靠近我。”
晏君尋拉高被子,縮成隻蠶,露著雙眼睛。他悶聲說:“哦,是嗎,我們又不一樣。”
“你說自己不怕任何人。”時山延話鋒一轉。
晏君尋盯著他。
時山延伸出手指,在兩個人間虛虛地寸量了一下,眼神裡有嘲笑:“看起來不太像。”
沒有商量的餘地,時山延的眼神就這麼直白,好像晏君尋貼著牆壁就是害怕。
“隨便你怎麼想,”出乎意料,晏君尋沒動,“你和我最好就這樣睡。”
他咬重最後幾個字,仿佛時山延再靠近一點,他就會咬人。
然而時山延就是欠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