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聊天室裡臥虎藏龍。這些粉絲, 我的擁躉,他們熱衷於和我分享他們查找到的蛛絲馬跡。我覺得這是個非常健康的相處模式,我們相互幫助、相互監督, ”劉晨坐在這裡侃侃而談, 他覺得自己找回了自信,麵對側寫師,他有自己的籌碼,“我時常從他們那裡得到督察局案件的最新進展。”
“聯盟鼓勵大家相互監督, ”薑斂的轉椅定在原位,他說,“但你根本無法保證這些人提供的消息是真實的。”
薑斂在暗指“五月的雪”。這個ID當時給劉晨透露了側寫師的消息,卻沒有告訴他側寫師來自黑豹。
“某些時刻放棄一些信息的真實性很有必要, ”劉晨直視著薑斂,“你們是很真實,可是結果怎麼樣?你們一直在受到輿論攻擊。你以為公眾真的在乎真相嗎?不, 完全不,公眾根本不在乎真相, 他們隻要驚悚的標題,刺激的內容, 還有和自己無關的陰謀。我舉個例子, 希望你不要覺得被冒犯。薑斂,你在那些輿論裡被形容成傅承輝的走狗, 有不少人言之確確地說他們看到你向傅承輝行賄。”
“我知道, ”薑斂皺起眉, “但他們沒有證據。”
“證據?你想要怎樣的證據?這又不是場官司, ”劉晨被薑斂的話逗笑了,“這就是場消遣。誰在乎證據呢?你在乎?我隨時可以給你偽造, 你隻是公眾的消遣對象。”
“他究竟想說什麼?”玨在樸藺耳邊小聲詢問。
“我在證明真實無用。時代信息是什麼?是公眾需要什麼,我們創造什麼。輿論時刻都壓在我的頭頂,可是我不在乎,我為他們找到了不少話題,那些極端且具有爭議性的話題,這是我和我的團隊能夠起死回生的原因。”劉晨像個成功人士,“督察局也處在這種危機中,所以我說,我們最好能合作。你們給我真實的案件資料,我替你們塑造漂亮的公眾形象。這樣對我們大家都好,對停泊區也好。”
“督察局不需要,”薑斂說,“你也不用沾沾自喜,更不用把公眾當作傻子看待,你隻要如實回答有關‘擺渡人’的事情就可以了。”
劉晨感到惋惜,他不止一次向督察局提出合作,但都被薑斂回絕了,他認為薑斂是在害怕傅承輝,隻能應付似地回答問題:“‘擺渡人’留言告訴我這個案子,起初我沒有當真,但他還留下了這次的殺人時間。後來人真的死了,我發現這和他說的時間完全一致。”
“隻是時間嗎?”
這是晏君尋今天問出的第一個問題。
劉晨看向晏君尋,他是真的才注意到晏君尋。
晏君尋過於年輕的臉比樸藺還沒有說服力,他有些淩亂的頭發遮擋著眉毛,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很多。他的神情很疲憊,仿佛隨時都能趴下睡著。但他確實很漂亮,是不太情願展示出來的漂亮。
“還有幾段日記。”劉晨把晏君尋當作了記錄員一類的人。
晏君尋觀察著劉晨的眼神,順其自然地進入了記錄員角色。他從抽屜裡拿出紙筆,起身越過桌子,把紙筆放到劉晨跟前,說:“請你詳細複述一遍日記的內容。”
“你們還在用紙筆嗎?我以為你們走在時代前沿,不用紙筆了。”劉晨拿起筆,在落筆前停頓了,不過他沒有提問,“2160年,5月6日,晴天……”劉晨邊說邊寫,他寫了幾行,忽略晏君尋,對薑斂說,“我沒記那麼清楚,如果你們想要,我可以把那些日記截圖發給你們。”
晏君尋回到座位上,沒有出聲。
薑斂點了點頭,說:“謝謝配合。”
劉晨在發截圖前又猶豫了,他嘴裡說著:“我找找……你們真的能靠這些東西破案嗎?”他再次看向時山延。
時山延還沒有回答,抽屜裡的通導器先震了一下。他把椅子向後仰,一邊看著通導器的消息,一邊回答劉晨:“能,我可是神棍。”
消息是晏君尋發的,他說:【嚇他。】
時山延回了個【=w=】,說:“……你發了嗎?”
劉晨把截圖發了過來,時山延看了一下,上麵有些亂碼,寫得像是隱蔽網站裡的符號黃文,還有很多感歎號。
2160年5月4日,晴天&*!成功狩獵!獵物-0%¥遲鈍!!!笨&**#惡!!!進食時不斷!尖叫!吵死了!我進行()&……!
“‘擺渡人’給你發的是這個?”時山延的目光壓向劉晨,“是嗎?”
劉晨看了眼內容,說:“就是這個。”
“很好,”時山延笑起來,問起無關緊要的問題,“你從家裡趕來的嗎?”
“是,”劉晨在時山延的注視裡有些局促,他挪動了下屁股,換了條架著的腿,“我家離這裡還挺遠的,好的小區離這裡都挺遠的,所以我來得有點遲。”
“你夫人真賢惠,”時山延說,“鞋也是她幫你擦的嗎?”
“是,”劉晨不自覺地看向自己的鞋,接著說,“有什麼問題嗎?我的衣服都是她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