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晏君尋沒有閉眼,他覺得當時的血水又濺到了他的臉上。
光屏裡爆發出歡呼聲。觀眾們很激動,他們熱愛這種場景。這些歡呼聲乾擾著晏君尋,他的腦袋裡充斥著爆炸、大雨還有迸濺的血。
晏君尋語氣凶狠:“關掉!”
“哦,”小醜放下抬起的手,把鏡頭撥轉向其他方向,對著漆黑背景裡的數不清的攝像頭,“他讓我關掉。”
那些攝像頭就像眼睛,閃爍著無數紅光。
晏君尋猛地朝光屏開了槍,子彈穿過光屏打掉了牆壁上的裝飾畫。
“殺了他,”不知道是誰先提出建議,“割斷他的脖子!”
攝像頭們追著小醜的鏡頭轉動,動作過於整齊,整齊地讓晏君尋反胃。他想吐。
“你聽,大家還想繼續看,給我點反應,”小醜把臉湊近鏡頭,紅鼻子快要頂住畫麵了,“阿爾忒彌斯沒教過你禮貌嗎?”
晏君尋的腹部突然受到撞擊,他差點嗆出酸水。
“你就是欠打。”小醜放開通導器,退後幾步,“你來這裡是乾嗎?哦,為了查案。你查那些案子乾嗎?你應該是犯案的人。”
小醜說著,晏君尋臉上又挨了一拳。他加重喘息,腦袋裡的黑板也像是被打中了,粉筆斷開,扭曲的聲音刺激得他神經緊繃。他用舌尖抵著口腔裡破開的地方,卻被撞翻了,在血腥味裡被摁下了頭。
“你總把頭抬那麼高,”小醜蹲下身,“你他媽究竟在乾嗎?”
晏君尋的後腦勺被摁住,磕到了地麵。他的喘息很急促,那種發燒般的狀態讓他正在不停地流汗。
“阿爾忒彌斯給你戴上了罩子,把你當作自己花園裡唯一的花,”小醜小心地抬起手,做出“剪”的動作,“我尊重它,我要為它修剪你。你已經長歪了,你長出了黑豹的尾巴,變成了一隻怪種。”他神經質般地抱起雙膝,急切地說,“我要殺掉那個熊貓,它有病,是它先傳染你的。”
小醜掏出刀子,插在腳邊。
“我要捅爛它的數據!”
他奇異地歪著腦袋,隔著光屏,問晏君尋。
“你生氣嗎?廢物。”
晏君尋覺得自己承載不住了,他頭很痛,快要爆掉的錯覺。他聽見那些聲音,那些大雨、鳴笛、歡呼、以及爆炸的聲音,它們埋沒了他的黑板,埋沒了他的世界。
停下來。
晏君尋命令自己,命令思緒。他拽住了頭發,可是腦袋裡的世界已經開始瘋狂轉動。眼花繚亂的數據好似滔天巨浪,頃刻間蓋住了他。
記憶中阿爾忒彌斯的玻璃開始龜裂,裂痕瞬間爬滿整個壁麵。
“督察局的支援馬上就——”
玨的聲音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樸藺還沒有來得及站起身,房間的燈就熄滅了。他怔了片刻,拿起通導器,試圖打電話,但沒用,電話打不出去。
“怎麼了?”樸藺推開門,朝著大廳喊,“玨突然沒有——”
樸藺的話隻說了一半,頭頂的係統攝像頭驟然爆掉了。樸藺抱住頭,聽見大廳內的係統攝像頭全部炸開了。他第一反應是撲倒在地,喊道:“恐\\怖\\襲\\擊嗎?!”
蘇鶴亭的光屏也斷掉了。他敲了幾下鍵盤,所有設備都沒有反應。他滑動著椅子,到了窗邊,看見光軌區仿佛是輛突然熄火的汽車。
沒有任何警報或警告聲,黑暗像潮水般覆蓋。
“7-001重查結束。”
“7-001賬號重啟。”
“歡迎你,尊敬的狩獵之子。”
小醜背後的攝像頭瞬間全爆,他在迸濺的碎片裡,捂住耳朵怪叫:“歡迎你!晏君尋!”
雨打在晏君尋身上,那些想象中的雨。他在被淋濕的疲憊裡聽見阿爾忒彌斯的聲音。
“我們時刻生活在人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