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騙不了人,不過片刻,顧湘麵前就排起長隊,等她刷上醬料,卷著油渣,黃瓜條並稍稍烤過的野菜的薄餅,第一次進到士兵的口中,她眼前的隊伍已經長出彆人一多半去。
“真香,手藝挺好?”
“我三哥在衙門當書吏,聽說王知縣請了個女廚子回來改善夥食,怕就是她了。”
“豈止是手藝不錯,看看人家這一身,從頭到腳都是乾乾淨淨,再看看那些廚子,就是做飯的手藝差不多,我也想吃這美人做出來的飯食。”
一群兵士轟然而笑,精神奕奕。
老杜頗有些意外,沒想到王知縣送來的人還意外地挺靠譜。想了想便伸手攔住正準備去給貴人送飯的小幫廚:“你去找顧小廚,讓她仔細細做一份朝食……給貴人送去。”
小幫廚愣了愣,點頭去了。
“哎!”
老杜也是沒法子,貴人吃不慣他們做的飯,如今隻能病急亂投醫。
都雲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眼瞅著到了七月份,天氣到越發酷熱。
趙瑛坐在書案前,從桌上的檀木匣子裡取出封信,拿在手裡打開,慢慢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穿了身兒紫色的寬袖錦袍,領子齊齊整整,門口兩個門子看著就渾身冒汗,他到仿佛不覺得熱,麵色過白,眼底略見青黑,整張臉被桌上香茗白氣襯得有些恍惚。
信是狄雅懷所書,並未寫太多的正經事,唯一有用些的便是開封這月出現一大盜,接連有十餘戶官宦之家遭劫,如今已掀起軒然大波。
狄雅懷信中對此人竟是頗有些向往。
尤其是張平甫與那盜賊正麵交手,竟還讓能人家逃走,此事更讓狄雅懷幸災樂禍。
他是為自己抱不平,去年張平甫公開和陛下道他三大罪狀,一曰好施酷刑,二曰當值酗酒,三曰奢靡過度,建議陛下去他勾當皇城司職務。
此事他到不介意,雅懷卻生了氣,從此總與平甫作對。
趙瑛輕笑,近來,他數月間夙興夜寐,隻怕河道之事耽誤得時間久了,再給那幾個蠢貨加收什麼河道錢,房屋錢的機會,偏事情總不能如願,這河道上是處處都是坑。
此時讀好友書信聊作消遣,到也算放鬆。
信沒讀完,趙瑛就聽外頭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何事?”
“公爺,灶上送了朝食過來。”
趙瑛心下歎氣,他想起還得吃飯就心煩,麵上卻不動聲色:“進。”
火頭軍打扮的小年輕低眉垂首,小心翼翼撩開帳篷走入,把食盒打開端出兩隻黑色陶碗擱在桌上,又彎著腰一步步退了出去。
他來時師父教過規矩,進了帳篷,眼睛盯著足尖,絕不可東張西望,萬一要是看到些不該看的玩意,稀裡糊塗地丟了性命,師父除了逢年過節到墳頭上給他上柱香,也沒彆的法子。
帳篷裡這位貴人,那就是殺星入命,招惹不得。
趙瑛看了看陶碗裡的飯食,起身淨手淨麵,端過陶碗細看。
青綠色的透明小薄餅裡卷著幾片燙過的野菜,一顆鹵蛋,一點油渣,一小把蔥白,豐富的醬汁聞著又香又鮮,居然讓人很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