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卻是半點氣勢也沒有的。
她靜悄悄地打開門,滿眼的好奇,麵上帶出幾分天真爛漫。
“這位郎君……劉小哥?今日慈幼院的孩子們接了剪窗花的活,不賣飯的。”
劉子明心中有十二分鄭重,不好直視小娘子的容顏,隻拿眼角餘光細細審視了她的表情,心中就篤定:這是個富足環境中養出來的小娘子,且竟沒多少等級觀念。
她看慈幼院的孩童和看官家子弟,例如劉景,都是一般無二。
一瞬間,劉子明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劉景說這位小娘子出身武林門派,現在看來,那若真是武林門派,恐也並不是普通的江湖門派。
雜念閃過,劉子明卻是正正經經地抱拳行禮,連聲告罪:“我這弟弟向來淘氣,這次聽下人說,他竟來糾纏小娘子,回去我便打了他板子,今日特帶他來賠罪。”
劉景:“……”
顧湘莞爾:“劉郎君客氣了,劉小哥性子直率活潑,並無失禮之處。”
說話間便開門迎客。
“不過劉小哥要入我師門之事,實在不妥,他身份尊貴,前程無量,實不必跑來找這番苦頭吃。”
老狗自是聽到開門聲和腳步聲,他一時也不知該躲還是不該躲,再者,慈幼院小小院落,又能躲到何處,隻能木著一張臉,盯著地上的酒缸,忽聽腳步聲臨近,他腦子一抽,瞬間伸出一隻手抓住缸沿把酒缸抬起,平平舉在身前。
顧湘領著劉家兄弟進了院子,抬眼看見老狗的動作,登時無語。
老狗腦子裡已是一片空白,乾脆就死死盯著眼前尺寸之地,一個眼神都不向外看。
這副架勢,到唬得劉子明心神動蕩:“這位?”
顧湘信口胡扯:“是我師侄。劉郎君莫要理他,我這個師侄性子怪得緊,我也不知他整日都想些什麼。”
劉景滿臉放光:“師父,我這師兄肯定是再練什麼神功吧。”
他一時暢想,自己有朝一日拜入師門,也能學到這般力能扛鼎的功夫。
劉子明的表情也十分慎重,擔心聲音太大,打擾這位,連腳步都放輕柔了好些。
因著孩子們在屋裡剪窗花,顧湘便隨意地請人在院內落座,又倒了兩杯薑茶待客。
劉子明自不覺對方怠慢,腦袋飛速運轉,琢磨要怎麼試探一二,隻他還沒想好說辭,他弟弟就大大咧咧地問道:“師父,今天碼頭上來的那三艘大船可真是壯觀,上頭的人是來尋您的?難道他們也是我的師叔師伯?”
嘴角抽搐了下,劉子明一時也不知該罵還是該讚。
對自家弟弟的厚臉皮,他可是自歎弗如啊。
顧湘有些無奈,不過也沒惱,笑道:“可彆叫我師父,讓我師兄師姐們聽到,非笑話我不可。”
“那並不是我師門的船,我們還是喜歡福船,不愛那些花樣,而且福船低調,四處走來也方便。”
顧湘笑道,“這三艘是‘瑤池’的船。”
一句話說完,見劉家兄弟還看著她發呆,顧湘眨眨眼,露出一絲恍然,又道,“哦,他們是對門麵上的功夫更看重些,造船除了基本要求,還要漂亮,畢竟要做生意嘛。其實不過是送貨用的,都是製式,也就稍微精致些。”
她說話時,口氣很是輕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