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翁昨晚凍了一夜,此時鼻涕連連,混著淚水簡直沒法子看。
“小娘子,女英雄,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是頭一次乾這買賣,那也是沒法子了。嗚嗚嗚。”
其他土匪紛紛掙紮著給孫老翁補充。
“孫爺的閨女如今大了,二十幾歲還嫁不出去,這回她自己下山給自己尋了個男人,還正經事富貴人家的公子,就騙人家自家是商戶人家,家境還算富足。平日做些水產買賣。”
“還說什麼爹娘疼她,為她準備了足八十台的嫁妝,有良田,有莊子,有商鋪,另外珠寶首飾也是不少。”
“天可憐見,咱這些年就沒正經做過殺人越貨的買賣,前幾年到是,咳咳,想著劫富濟貧來著,可我們孫老翁挑來挑去,選來選去,最後選中本地一戶糧商想動手,沒想到我們還沒動手,到有人搶了先,不光搶了人家的家財,還放了一把火。”
“我們是東西沒撈著,為了救火,救人到傷了倆弟兄。”
說話的漢子一臉的晦氣。
顧湘:“……”
老狗怔了怔,心下唏噓:“這是有點慘。”
他當年也想過那什麼什麼,現在看,這行可不好乾。
“這行不好乾啊,嗚嗚,這回為了給家裡小娘子置辦嫁妝,我們下定決心一定要乾幾票。孫老翁老說,咱得謹慎些,精挑細選才好,萬一碰上個狠人,弟兄們就沒命了,彆到時候喜事不成,再成喪事,結果精挑細選的結果……”
說話的偷瞟了顧湘一眼,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
顧湘:“……”
怪她了?
她沉默片刻,指揮老狗把這客棧上上下下翻了一遍,這一翻,連老狗都麵色微沉。
表麵上客棧打掃得很乾淨,但一些刻意掩蓋的角落,分明有各種刀槍劍戟留下的舊痕跡。
窗台上的花盆裡還有血漬。
牆角也有陳舊血痕。
顧湘猛地回頭,目光鋒利地刺在孫老翁的麵上,冷聲道:“我隻問一句,你們昨日用來招待我的茶葉,從何而來?”
孫老翁打了個哆嗦:“不是我們搶的,撿……撿的。”
顧湘冷聲道:“撿?你再給我撿一個看看?這客棧裡的血腥味還未散儘,你還想三言兩語就撇清乾係?”
神色微沉,顧湘盯著孫老翁的臉,“你最好能說得清楚,如果這事說不清楚……”
“不不,這客棧不是我的。”
顧湘的話雖未說完,卻比說完還要可怕,孫老翁登時臉色發白,目光閃爍不定。
不等他猶豫,旁邊的弟兄就搶著道:“以前這客棧是靈珠山,項嘎子那幫野狗的地盤,半月前項嘎子找我們孫爺,說是有樁大買賣,有個買主買幾條人命,足足花了一萬兩銀子,我們孫爺一聽,就覺得這事不靠譜。”
“現在一個水靈靈的大丫頭,有個三兩二兩的就能買下來,一萬兩銀子的人命,那得是什麼人的命?”
“孫爺說項嘎子太貪,肯定要出事了,便裝醉敷衍了過去。我們也連夜挪了地處,反正山頭那麼多,咱開荒的地方又隱秘,住哪裡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