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登時有些不平衡起來。
公子舒舒服服地享受他的愉快,自己就要因為他的這點愉快不舒服,哼!
再這般下去,他恐怕都要連睡前習慣性喝的那一點酒都要戒掉,沒辦法,誰知他會不會喝多,萬一喝多了釋放本性,大半夜地跑去套公子麻袋揍他一頓,那可怎麼好?
就在李生的吐槽下,顧湘笑道:“這裡是我們平日休閒之處,若是國公爺不顯簡陋,便在此歇歇腳如何?”
趙瑛倏然抬眸看了看顧湘,輕輕點頭,心中不覺升起幾許好奇和期待。
顧娘子的香閨麼?
房間乍一看較普通,並無名貴的文玩擺設,可趙瑛一走進來,就忽覺心頭暢快,就連喉間總壓著不肯消散的那一點咳意,就仿佛瞬間便冰消雪融。
窗台上擺著一天青色的梅瓶,卻並未用來盛酒,隻撐著幾束早梅,嬌嬌嫩嫩,尤帶露珠,香氣宜人。
還有一瓜棱瓶,裡麵隨手插著幾根香草。
十二扇的貓戲圖屏風瞧著就是尋常的木料,雕工不見得多精細,但很可愛有趣。
軟榻上除了迎風枕等枕頭,還鋪著一層柔軟的羊毛毯,放著好幾個神態各異,十分可愛的布製‘小狗’。
榻邊貼牆的地處,擺放了一圈書架,書架上擺著些書籍,軟榻上也扔了幾本,還有一本打開扣在枕頭邊。
趙瑛忽聞一點淡淡的幽香,就像春日裡清晨行走在山間聞到的朝露的味道,清澈的很,他吸了口氣,半晌恍然意識到這香氣來自誰身上,足下一頓,臉頰上倏然飛紅。
他不由伸手碰了下自己的臉頰,心下感覺有些奇怪,他原來還有這般敏感的時候,一念及此,又笑起來。
此時他感覺有點驚喜,初時聽顧小娘子說書,他從裡麵聽出了曠達,聽出了慈悲,聽出了他一直想,卻想不透的一些東西,他便一直覺得顧小娘子是他的知己。
顧小娘子,是自己的知心人。
如今他坐在顧湘曾經閒來讀書飲茶的地方,和顧湘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那些曾經襲上心頭的感動,並沒有消弭,他反而覺得,顧小娘子更可愛了些。
顧湘正想客氣幾句,就見趙瑛立在她房間裡愣愣地發呆,眼睛裡神色變幻,顯然想法不少,她一笑,也不管這位聽得見聽不見,輕聲道:“櫥上的棱子裡有瓜子,等下我讓秋麗送茶水過來。”
說著,她看了看時辰,便乾脆從桌上拿了羊奶碗,再從屏風對麵特意做高了個狗窩裡把‘小柿子’撈出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奶。
她是半夜起來喂這小東西時,有點想吃東西,便摸出個柿餅來吃,吃著吃著,小東西明明不愛吃素,卻一個勁往她手上拱,嘴裡還直哼哼,可愛得不得了。
顧湘看著看著,忽然就想到了‘小柿子’這個名字,便隨著心意這般叫。
“叫‘柿餅’多難聽,還是‘小柿子’可愛。”
喂完了小狗崽,顧湘微微一笑,同李生客氣了兩句,交代秋麗拿茶水來,且叫了王二木在一邊照應,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