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起身,齊刷刷舉著火把瞪視過去。
老狗手裡提著的小丫頭被火光一照,眼睛刺痛,淚水泉湧,卻是一下子閉上嘴,雙手抱在頭側,身體蜷縮。
老狗怔了下,目光閃爍。
他知道這姿勢,人要是常常挨打,通常便會不由自主地學會這些規避受傷的小手段。
老狗從十一二歲就開始在街上混,挨打是家常便飯。
十幾根火把點亮了夜空。
這小丫頭滿臉漆黑,頭發蓬亂,渾身上下全是淤泥,露出來的脖子和手上斑斑血痕和傷疤。
老狗有些不知所措,回頭瞄了眼自家小娘子:“……三娘。”
顧湘歎道:“讓弟兄們四下瞧瞧。秋麗……你和雪鷹先帶她去好好洗一洗。”
雖說顧湘這雙眼裡能藏住秘密的,恐怕寥寥無幾,可出門在外,總該多架上幾分小心,瞧著像是個十三四歲的女娃娃,還生得骨瘦如柴,怪可憐的,可誰知這層稚嫩的皮囊之下,有沒有藏了些旁的東西。
一刻鐘左右,老狗手底下那些親兵便四下裡巡視完回來複命。
“這小丫頭是沿著河道從東邊過來的,六七成是東窪村,大河村的人,到沒瞧見旁的痕跡。”
老狗頷首。
這些親兵們彆看隻是勇毅軍出來的,放在禁軍那些精英眼中,那是個頂個的沒用,可真得說句實在話,老狗挑的這幾個,那都是披上毛比猴精的主兒,尤其論起這仔細的功夫,十個禁軍也抵不上他們一個。
秋麗和櫻桃一口氣燒了三大鍋的熱水,才算勉強把這小丫頭給洗刷乾淨。
說是乾淨了,卻還是灰不溜秋的,天色不好,她躲在泥堆裡簡直就是渾然一體,怪不得黎明時分巡邏的那些弟兄們竟沒第一時間發現她,還要等到老狗來出手。
小丫頭被洗刷完,頭發實在沒法子收拾,秋麗狠狠心,下手全給她剃了。
“這小丫頭片子居然沒哭,我還當得費些力氣呢。”
秋麗翻出自己的襖子替這孩子穿齊整,將將能蓋到足踝,完全可當袍子穿了。才領著她把人送到顧湘的帳子外。
小女孩眼珠子盯著鍋裡粥,顧湘生怕她直接下手去抓,忙讓櫻桃給她盛上小半碗:“桃子看好了孩子,讓她小口小口慢慢吃,不能多,最多再給她添上小半碗。”
櫻桃忙應了。
雪鷹倏然道:“添幾顆棗子煮一煮給她吃。”
她笑起來,又道:“這種時候,吃點甜的會很開心。”
顧湘一怔。
櫻桃手都抖了一下,茫然四顧:“太陽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