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做錯事?”
顧湘臉一沉,“剛才你大哥說了什麼?你又說了什麼?看樣子,你們是一門心思要逼著蕭娘子‘殉節’?”
李二郎一臉的正氣凜然:“我李家世代書香,族中女眷皆是節烈之人——她蕭靈韻要改嫁,置我李家聲譽於何地?我們李家,隻能有殉節而死的女子,不能出這等不守婦道的賤人!”
蕭靈韻驟然拿起桌上的一盤豆腐湯,砰一聲砸出去,砸了李二郎一臉。
“呸,呸!”李二郎被黏糊糊的湯汁糊了一臉,連忙拿袖子擦,怒道,“你……混賬東西!”
顧湘蹙眉,取了帕子替蕭靈韻擦擦手,笑道:“我們這豆腐是用魚湯燉的,味道極好,下回你要潑她,知會一聲,我讓人端開水來就是,沒必要浪費食材。”
蕭靈韻一想——到也是。
顧湘安撫了蕭靈韻幾句,轉頭看李氏兄弟,麵上瞬間沒了表情:“講禮法是不是?好,你們要講禮法,要名聲,那也沒什麼,世人多如此,你們不能免俗,到也不至於說你們喪心病狂。”
“便是特彆古板的人家,知道自家,不,哪怕是親戚家的女孩子在夫家過不得不好,如今終日鬼混的丈夫死了,想要改嫁,好歹也要認真想想,當真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不成?”
顧湘冷笑,“現在我就來告訴你,正經講禮法的人家,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她轉頭四顧,盯著王家那一家子看了幾眼,忽然高聲道:“我問諸位,如今蕭娘子守了寡,偏偏公壯叔大,瓜田李下,是嫁還是不嫁?”
一眾百姓愣了下,嗡嗡聲四起。
好些人都點頭道:“確實是當嫁。”
李二郎:“……”
顧湘吐出口氣,她早想起這個故事來,隻是在不喜歡這種說法。好似女子要改嫁,就是為了免了那點‘瓜田李下’似的。
“我不喜歡說這種話,但我知道,這話能說服大部分願意守禮法,又好歹有點良心的人,李二郎,我聽說你也是飽讀詩書,怎麼,這點辦法都想不出來?你要真擔心李家的名聲,那麼你哪怕去寫封類似的狀子,送到縣衙,讓知縣判蕭娘子當嫁,我也算你是個有良心的讀書人。”
眾人一時都無語。
李二郎訥訥半晌,才勉強道:“若是,若是……她大可以去庵堂——”
“你還大可以帶著你一家老小全投了湖,那可就更清清白白了。”
顧湘一揚眉,冷冷淡淡地道。
“和你們這幫子目無法紀的東西說這些,也是我閒得慌。算了,便再問你一句,李二郎,你口口聲聲說寡婦再嫁,就是不守婦道,那我問你,你是不是說,太後她老人家也不守婦道了?”
“胡,胡說!”
李二郎登時嚇得跳起來,滿臉汗水,“你——”
他忽然想起,太後劉氏,也是改嫁給先帝的。
隻一瞬間,在這大雪之下,厚厚的衣裳就被汗水給浸透了。
顧湘握著同樣愣住的蕭娘子站起身,笑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