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自己回灶台邊,順手把秋麗,櫻桃幾個也打發到旁處去。
一時間桌邊清靜得讓人心裡隱隱發緊。
李生:“……”
小三娘可真識時務啊。
他心下歎息,抬頭看向張平甫,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他跟著公子曾無數次與這位張舍人針鋒相對,人人都道張平甫的性格溫文爾雅,沒有半點貴公子的傲氣,待上待下都十分平和,從來對事不對人,李生也覺得張平甫的性格比自家那位總有好些壞主意的公子爺要好得多。
但今日坐在這裡,對方明明也是眉眼溫和,他一時間卻覺得背脊上麻嗖嗖一片,隱隱發冷。
“三娘。”
秋麗收了桌上的盤子,小心翼翼地瞟了李生所在的位置一眼,低聲道,“要不要報官?”
她覺得那位公子有點可怕,像是想殺人的樣子。
顧湘:“……不用。”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李生是皇城司的都知,身為皇城司的人,即便犯了事,也是自家的人自家處置,不經官府。
顧湘到是不意外,哪一朝,哪一代,大體都有這等事。據聞這皇城司是陛下的耳目,獨立於台察之外,他們知道的事情太多,似乎多不足為外人道。若是隨意經三司衙門盤問,指不定盤問出些不能對人言之事。
砰!
忽然傳來杯盤落地的聲響,秋麗,櫻桃幾個悚然而驚,顧湘瞬間轉頭看過去。
那邊不知李生說了句什麼,惹怒了張平甫,這位向來溫文爾雅的公子愣是怒到砸了碗碟。
眼看張平甫猛地站起身,他一踢椅子,椅子落地,桌上的缽缽肉一晃,擦著桌邊向下歪了歪。
顧湘本能地兩步過去,伸手一托,恰好勾出罐子。
她這一上前,總算打破了凝滯沉重到讓旁觀者都心生恐懼的氣氛。
張平甫已深吸了口氣,從荷包裡摸出一串銀錢遞給目瞪口呆的秋麗。
“抱歉,不小心砸壞了東西。”
秋麗接過錢趕緊點頭,心裡卻是微微顫顫的,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忽然發現聲音它竟嚇得不肯出來。
張平甫又道了聲抱歉,轉身便走,隻走了兩步驟然回頭,盯著李生,神色冷厲至極:“你為什麼活著?”
李生:“……”
張平甫一字一頓,話語清晰至極:“即便如你所言,安國公有自己的消息網,那日他得到消息,獨自外出,自此一去不歸,你並不知情……但所謂主辱臣死,你身為安國公最親信的侍衛,想必也曾自認為是他的臂膀,腹心之人,那如今安國公生死不明,你為何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