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待他溫柔,總護著他,可他爹是個暴脾氣,雖也沒真下過狠手,可一旦他做得哪裡不合心意,必是要暴跳如雷,甩棍子,甩鞭子抽他的時候多了去。
怎麼這回到沒多大的反應?
按說爹娘不曾炸鍋,辛寶兒該高興,但他此時卻是渾身發毛,總有種怪異的感。
辛寶兒身上有些冷,整了整衣裳,低著頭聲音也低了好些:“嚴老大看中的是那塊兒地皮,我剛才來時茶舍已經拆了,現在,現在就算想贖回來,也贖不回。”
辛老板和老板娘麵上沉著,對視一眼,沉著地走過去同顧湘行了個禮,歎道:“我們教子不嚴,到擾了小娘子的清淨,還望小娘子勿要怪罪。”
說著,不等顧湘開口,便恭恭敬敬地向後退去,“現下小老兒有些家務事要處理,便先告辭了。”
辛老板和老板娘一左一右提溜著兒子,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小乙和王岩都是一驚,恍了下神,稍微一琢磨,也就不大奇怪,早便知這‘顧記’藏龍臥虎,也看出茶博士是個高手,如今確定了,又有什麼可驚訝的。
顧湘揚了揚眉,把吐到半截的話又吐了出去:“總覺得……好不容易喝到適口的茶水,實在不想放棄這項福利。”
她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最近為了不相乾的人,顧湘都沒少奔波,辛老板夫婦如今可已不算是不相乾的人物了。
顧湘洗了洗手,把圍裙摘下來,也沒換衣裳便叫上雪鷹幾個出了門。
一眾食客眼巴巴地瞧著主廚不見蹤影,不禁歎了口氣,到底也沒繼續鼓噪,吃完自己點的餐,老老實實地出了大門,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回家去。
謝尚歎了口氣,舉頭望天,明月當空。
月光照獨影,孤獨且寂寞。
他不知何時才能吃到這心心念念許久的炒飯。
白雲茶舍開了近二十個年頭,但房子舊歸舊了些,卻並沒有太大的損傷,辛老板和老板娘夫婦每年都要認真修補修補。
此時此刻,十幾個黑衣短打的漢子剛把屋舍給拆除乾淨,他們手腳麻利,乾活也快,利索地把剩下的那一點破爛桌椅,陳舊的木頭瓦片通通裝上車運走。
這些人還頗為講究,分出幾個拿著鐵鏟,掃帚等物,清掃地上的垃圾殘留。
“手腳都麻利些,咱們以後要在此安營紮寨,和以前不一樣,咱要做的是正經生意,還得仰仗左鄰右舍的老街坊們照顧,都不許給大家夥添麻煩。”
成八高聲呼喝。
那些漢子紛紛應是。
辛老板和老板娘匆匆趕到,入目的便是空蕩蕩的地麵。
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張破破爛爛的桌巾。
青色的桌巾是拿粗布縫製,十分厚實,此時卻不知是怎麼掛扯的,已然破爛不堪。
辛老板摩挲了下,這桌巾上本來寫著東西,是那年郡主一邊喝茶,一邊算賬,順手拿毛筆蘸著朱砂,在這上頭畫了些他們看不懂的符號。
後來老板娘沒舍得洗掉,還說朱砂辟邪,又是郡主娘娘的筆跡,便收攏起來擱在了供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