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萍萍心口砰砰地跳,熱氣上湧,渾身上下都仿佛充滿了力量,一步跳下馬車,拚命朝著前頭跑過去。
車夫呆了呆,才慘叫了一聲,高聲呼喊了一嗓子,隨即又戛然而止。
前頭那些刀光劍影看著雖說不近,但也並不很遠,那邊人們都騎著馬,偏他們在的位置頗為平緩,對方似乎一個衝刺,眨眼間就能過來。
車夫擔心聲音太大,再驚動了對方。
他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死不得!
車上婆子和使女愣了半晌,渾身一顫,連忙跳下車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她們全家都是王家的家生子,這要是弄丟了小娘子,幾條命也不夠賠的。
此時,遠處山坡上一方已經是節節敗退。
差不多有十來人護著個中年男人,並兩位老人家,幾個女眷,還有幾個年紀看起來挺小的小子且戰且退,朝著顧湘等人所在的山坡而來,隻走到一半,隔著花木,見到顧湘等人,這群人的腳步一頓,
雪鷹輕咦了聲:“像是軍中的功夫架勢,我記得他們還到咱們這處來討過小娘子的菜吃。”
顧湘頷首,正沉吟間,雪鷹已經一步飛躍到船頭,又一縱落到山坡上順風而下。
船上一乾小郎君,小娘子都還沒反應過來,甚至都來不及讓害怕的情緒蔓延,雪鷹一人一劍,朝著密密麻麻的黑色衣裳的人和馬斬去。
刹那間,那一片黑影左後方就挖進去好大一塊。
顧湘立在船上,其實看不太清楚,其他小郎君,小娘子們懵懵懂懂地看過去,也隻是看到朦朧的遠景。
“雪鷹可真……漂亮。”
雪鷹卻似乎在放光,任誰第一眼看到這樣的場麵,看不到狼狽奔逃的人,也看不到凶神惡煞的殺手,隻要有雪鷹在,所有人就隻能看到她。
顧湘輕輕地忽閃了下眼,趴在船舷上饒有滋味地盯著雪鷹的動作,忽然覺得自己若是會作畫,會作詩就好了。
(李生:“……”)
眼前這樣的景象,世人看不到,後人看不到,多麼可惜。
顧湘吐出口氣,轉頭對身邊的小郎君,小娘子們道:“諸位若有詩性,不如寫一寫詩?”
她這一提醒,盧蓉果然詩興大發。
就是張芸也震撼無比,竟忍不住有了寫詩的衝動,這些年她每逢詩會,可是顯少願意動筆的。
張芸一向對自己說,寫詩這等事,自然要有感而發才好,到詩會上出題作詩,都是敷衍了事,如何能有好句子?
今天,她對這命題作詩的說法,到是半點也不排斥了。
船上小娘子,小郎君們看得如癡如醉,一時都忘了懼怕,船下不遠處,王萍萍似乎也忘了害怕是什麼。
山風呼嘯,她急得滿頭是汗,咬緊牙關,提著裙擺,拚命地在山道上向前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