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瑛和李生都是一人雙馬,身上還蒸騰著熱汗,顯然一路飛馳而至,滿麵風塵。
此時滿船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
皇帝?
張捕快和丘都頭忙低頭見禮。
黃老爺搖搖頭,沒等他們跪下去就擺擺手:“出門在外,不必如此,更不要驚擾百姓。”
謝家人也是目瞪口呆。
謝尚茫然地吞了口口水:“我就是想吃點鹿肉而已。”
顧湘聞言回過頭一笑:“陛下在,也不至於不許你吃肉吧。”
謝尚見她神色平和,既不驚也不喜,眨了眨眼,反手一把將謝彬拎過來:“看看。”
謝彬:“……”
“以後你要是能娶到顧廚做媳婦。”謝尚把聲音壓得極低,“我家裡藏的那一套菜刀,就不給小虎子了,都給你。”
謝彬猛地抬頭,腦子裡陡然冒出個特彆冒犯的念頭,拚了命地使勁才把這念頭又給按了回去。
易子刀是極好極好,香得不行,但是顧廚太重了,自己根本擔不起。
謝彬不用想都知道,他要哪一日真娶了顧廚,肯定要把人供起來的,人娶媳婦是好事,若是娶一尊神,那……實在不般配。
他覺得,顧廚像是天外的人。
他都想不到自己認識的人裡,有誰能同顧廚成親還不違和,若說有,也許安國公這樣的人物還好些?
謝彬看了眼安國公,他以前從沒有這樣的念頭,是他的好伯父謝尚,謝大廚,最近幾日總是對顧廚的八卦消息特彆關注,每每聽見都要評說一番,十分警惕,謝彬才聽了好一耳朵。
聽來聽去,所有的八卦裡,似乎唯獨和安國公有關的傳言,透著一點正兒八經的尊重。
謝彬想,顧廚要嫁的人,至少也要足夠地尊重她,把她當成一個生在這世上,有自己的事業,一個強者來看待。
王萍萍僵立當場,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指,才把憤怒和痛苦都給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她說她與顧湘犯衝,如今看來,這個安國公才是她的克星。
這人哪怕早出現片刻,甚至再晚出現一時半會兒,她也不至於這般尷尬無措。
隻有王萍萍一個人痛苦,其他人心情瞬間明媚起來。
簡單安撫了船上的丘都頭,張捕快,以及其他百姓幾句,黃老爺目光盯著趙瑛,上上下下細細打量了許久,見他看起來還好,至少麵上沒什麼損傷,心下也稍稍鬆了口氣。
“以後——出門要多帶些人手。好好的公子哥,彆總玩白龍魚服的把戲。”
黃老爺歎道。
剛才王萍萍言之鑿鑿地說的那些話,他雖說並不很信,但心裡也是一咯噔。
在黃老爺心中趙瑛可不隻是普通的手下,甚至也不是普通的兄弟,兩個人幾乎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早些年他們兩個都是寸步不離,感情之深厚,絕不是外人能懂的。
自從趙瑛說是查出了什麼事,接了治水的差事出京以後,黃老爺經常夜不能寐,有一回做夢夢見趙瑛在外頭被老虎追殺,好幾日心神不寧,後來偷偷去宗祠裡上了幾炷香,又去大相國寺點了長明燈,還去老君觀求了兩道符回來掛到趙瑛的臥房去,這才好些。
“幸好啊,平安無事。”
黃老爺吐出口氣,盯著趙瑛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卻是倏然頓了頓,目光微閃。
趙瑛這會兒明顯有點心不在焉的,注意力哪裡在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