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皇帝眯了眯眼,把最後一口肉吃掉,又去拿了張炊餅,等著顧湘給他分肉。
左右的內侍眼珠子都瞪直了。
皇帝吃的炊餅可不是一般的小炊餅,有臉盤那麼大,顧廚做的肉餅也不小,比兩個巴掌加起來還寬些。
平日裡陛下都很講究惜福養生,吃飯從來克製,現在竟然還想吃?
偏看著陛下的臉色,總覺得此時去阻止,絕對要和陛下結仇,他們平日也不是一點都不敢違逆陛下,但該看的臉色,總還是要看一看。
兩個人對視一眼,遲疑半晌,還是默默低下頭,隻當沒看見了。
劉禦醫在呢,等下讓他給陛下開些消食的山楂丸吃,想來也無妨。
吃著肉餅,皇帝舉目遠眺:“南竹那孩子,到底在想什麼?”
趙暢在想,她這一劫,到底能不能過去。
好逑閣內,燈火通明。
私下裡的宮燈流光溢彩,放在彆處,這些宮燈都是陛下賞賜,自是要仔細保存,在趙暢這裡,這些不過是最簡單的照明工具而已。
桌上香爐裡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徐徐擴散。
趙暢斜靠在美人榻上,竟沒有特彆的害怕。
“我什麼也沒做,我有什麼罪?”
趙暢輕笑了聲。
她可不覺得,父皇會忍心傷害自己,又不是她做的,都是底下人攛掇,底下人的主意。
她也沒有想傷到父皇,全是底下人自作主張,她是被坑了而已。
想她這麼多年都是父皇教導的,養在深宮大內,若是她不好,豈不是父皇教導的不好?
父皇自然不會有錯,她也不會有。
顧湘憑什麼同她爭?這十六年來,是她陪伴在父皇左右,她是父皇心愛的女兒,顧湘,隻是個陌生人罷了。
趙暢神色平靜地睡下,細細地品味藏在心底深處,就是她獨處時,也不曾拿出來見人的那一點小心思。
為什麼……父皇不能去死?
此時,趙瑛也有些疑惑:“我雖然判斷出趙暢有可能行刺,但她為什麼真會這般做?”
陛下就算真的去了,如今朝中小皇子病逝,陛下暫時後繼無人,隻能從宗室另立新君,但對她能有什麼好處?
難道世上還會有比陛下,待她更好的皇帝?
新君繼位,說不定她倒黴的更快。
顧湘沉吟半晌,若有所思,輕笑道:“我猜,隻是猜一猜。趙暢也許就是不想讓陛下指責他,自己做的那些事,她都不想讓陛下知道,於是就動了殺心。”
她沒有親眼見過趙暢,自不知道她真實的心思。
洞察之眼再厲害,也要看到人才能看到線索。
隻是她見過雲哥,見過三公主身邊的人,從這些人身上去推,她隱隱能看到趙暢的一個虛影。
趙暢這人,心裡恐已扭曲,早不能如常理判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