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蹙眉,又歎了口氣:“這老爺子年輕時當過兵,還是西軍,妻子早亡,有一對兒女,女兒在長公主府裡做使女,前些時日病逝,兒子剛娶了新婦,家住城北,離咱們這兒不近,每次來都是一個人,不騎馬不坐車,偏每次都能定得上咱們的位置,來了也不點菜也不吃飯,就是坐著。”
他到是不介意有食客到他們食肆來坐一坐。
雖然食肆客人多,位置緊張,可他也知道做飲食生意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趕食客。
再者,說他不點菜,他也要求食肆裡任意給他搭配,給錢也痛快,隻不動筷,並沒有違反食肆的各種明麵上的規則,以及暗地裡的規則。
這顧記的食客們話都多,又愛管事,這老爺子頭發白了,牙齒稀疏,滿臉皺紋,老態龍鐘,看模樣就是那等很需要特彆尊重照顧的類型。
他老人家一坐,很快就吸引到眾人的視線,他乾坐著,每上一道菜,嘗個一口就不吃的舉動,簡直‘鶴立雞群’,誰能不在意?
老狗為這個,十分頭疼。
顧湘到沒給老狗他們交代下要全麵了解食客的人物,可顧湘卻要家裡的廚子注意觀察每一個食客的飲食口味,以及食客們適合什麼樣的食物,天底下有多少人能如自家顧廚一般聰慧,打眼一看,揣摩食客的心思便揣摩得**不離十。
廚師們很多年紀還小,閱曆不足,再努力學,也不可能隻憑一雙肉眼就知道這麼多東西。
老狗他們怎麼也是要四下走動打探消息,乾脆便也把家裡常客們的情況都摸一摸,自然不至於窺探人家的**,可那些明麵上的,人家不介意泄露的消息,總還是能摸個清楚。
諸多信息提供給廚師,也提供給秋麗她們,彆說,效果立竿見影,食客的滿意度那是直線上升。
最近這段時日顧湘不在,一乾食客也沒離了顧記,可不是因為廚師們的手藝有多好,更多的還是在顧記食肆裡待得很舒服。
廚師都是顧湘從顧莊帶過來的,本身有點底子也有限,她教得再用心,這些小廚師,小幫廚們也不可能比得過樊樓,比得過京城幾十年的老字號,可食客進顧記,明明沒來兩次,人家漂亮的店小二就知道他愛吃什麼口味的點心,風景喜歡靠山還是近水,連桌巾的顏色都合他的心意,他隨口說過的一句話,人家都記得清清楚楚。
到顧記吃上三五次飯,那吃的便不僅僅是美味,也不僅僅隻是為了吃飽肚子,根本就是一種生活。
一群初來乍到的新手小廚子,懵懵懂懂,戰戰兢兢地掌勺,全靠老狗的貼心服務,這才在自家主心骨不在時,穩穩當當地撐起了局麵,走出自己的第一步。
老狗對此還是頗驕傲。
他是個粗人,沒多少本事,連武功方麵也不大有自信,他從不是那等天資出眾的人物,何況如今跟隨侍奉的還是一個在他心目中,舉手可摘日月的,了不得的大人物。
也就唯獨在市井中生活的經驗還算豐富,打探消息是把好手,好歹是發揮了不小的作用,補足了自家的短板。
顧湘莞爾:“我怎麼覺得你們總結的這食客的單子,比我出京城之前厚了一倍?”
老狗訕訕一笑:“這不是大家都識字識得多,寫字自然也寫得多。”
顧湘一邊笑一邊點頭:“寫得很好,以後繼續努力。”
老狗心下一時喜滋滋,連忙應下。
顧湘時真心感覺老狗他們這總結,唔,食客檔案,寫得非常有趣,前麵是平鋪直敘地調查報告,很詳細,連食客們有無生病,家裡近期有什麼喜事喪事都有記錄,有些存疑的地方有標注,重點更是朱砂標注,十分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