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內排成長隊,尚等待顧湘施針解毒的一乾食客,齊齊都無語。
酒裡有毒啊,顧廚!
雖然能解,可到底還是有毒的,除了剛才有位老人家腦子抽了,連毒酒都想要外,彆人誰心裡不犯嘀咕?
隻不過有毒歸有毒,確實非常香醇可口,甚至似乎也能達到,願意讓那些貪杯之人甘冒風險的地步。
可大家想喝,都是因為好喝,誰還敢靠喝個毒酒治病?
顧湘略一沉吟:“你也可以挑選,要有毒的,或者沒毒的都成?若是你不想要蛇血酒,換成果子酒也可。隻要你把林公子安安全全,毫發無損地送回來,其它都好商量。”
大盜靜默半晌,忽然歎了口氣:“這事,實在有些麻煩。”
顧湘點點頭,也是一歎:“確實。”
“如果酒裡沒毒,我隻要酒就好,但現在不隻是酒,連小娘子你,我都需要,這就不好辦。”
張捕快已經頭疼死了,心中左右糾結,發令還是不發令,該不該讓弟兄們冒險動手,他也不知道,忍不住碎碎念:“根本就不該把暴露這酒裡有毒的消息!”
若先拿壇毒酒把林公子換回來,再暴露這消息,他就不信,這賊能忍得住不上鉤?
到時候既能抓住這賊,也能救下林公子,豈不是兩全其美?
秋麗一眼瞥去,便知張捕快的心思,冷笑道:“你敢保證?我們出酒,這廝就當真會放人?憑什麼確保他會信守承諾?難道真因為他在京城這俠盜的名聲不成?可是已經死了足三個人,誰敢信他?”
張捕快閉上嘴,一時無言。
那大盜卻根本沒關注張捕快,以及那些衙役,哪怕他們手裡都藏著暗弩,也沒看秋麗,目光隻定在顧湘身上,半晌忽然長歎一聲:“顧小娘子不愧是……果然冰雪聰明。”
“我一直便猜,範家的事,想必你已知情了,薛山身上的事,你也清楚,所以才會有範家小郎君與你的親近,也才有‘顧記’忽然會放出像蛇血酒這般,有價無市的珍貴大藥來。”
大盜目光幽幽,警惕裡又帶幾分欽佩。
他聲音沉沉,帶著特有的韻律,嚴肅而篤定。
“看來,我的猜測果然沒有錯。”
大盜眯著眼喃喃自語,“你想做什麼?究竟又想利用我做什麼?”
周圍好些食客都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瞟了眼顧湘,心中驚疑,難,難道……顧廚當真是早有預謀不成?
顧湘:“……”
她臉上略帶微笑,把心裡的茫然藏得嚴嚴實實。
她一開始送人蛇血酒,真的隻是想儘快消耗掉那些蛇,事後才想起來她的某些酒效果驚人,不應該輕易展露到世人麵前,否則很容易招來禍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後世就連十五六歲的小孩子都應該懂。
奈何顧湘要真那麼心思縝密,她就不是顧湘了。
她並不傻,並不笨,這些事她事後自然想得清楚,可她這遲鈍的毛病,說是改了不少,卻仍沒有痊愈,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犯一回蠢。
這蛇酒,分明就是她犯了一回蠢。
待反應過來,該乾的,不該乾的,都已經做了,她隻能故作漫不經心,毫不在意。
她若是反應太大,豈非此地無銀三百兩?
顧湘笑眯眯看著大盜,或許在彆人眼裡,她此時也能算是智珠在握?
薛山的事,顧湘大體已猜得七七八八,畢竟有洞察之眼在,看不明白死人,總能看得懂活人。
可範家不是個大糧商麼?他們家能有什麼事?
就算有事情,也應該與自己無關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