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鍖
諸般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逝,楊哥都來不及深思,手已經自己動了,拿起勺子舀起一大勺米飯,用力地塞到了口中。
“唔!”
楊哥腦子裡一炸,轉瞬便是一片空白。
“怎麼樣,怎麼樣?”
“是不是很好吃?”
周圍的食客顯然也是頭一次見到顧湘的炒飯,一個個探頭探腦,拚命吸氣,滿臉的渴望。
光是聞,這米香味就特彆的驚人。
在座的好些都是老饕,隻稍稍聞一聞飯香,身體便自動自發地開始傾訴起對美食的渴望。
好些老饕不必登門,隻在食肆酒樓門前一過,就知道這地方值得不值得自己專門進去一次,正是這樣的道理。
顯然,顧湘的這份炒飯的香味,如今給他們的反饋便是,哪怕天上下刀子,腿斷了,隻剩下半口氣,那也得先吃完這口飯,再說其它。
楊哥大口大口地埋頭狂吃,他形容不出這飯到底有多美味,隻知道他的舌頭,他的腸胃,都在不停地叫囂。
王岩一邊吞口水,一邊心驚肉跳。
周小乙看著楊哥的表情,猶豫半晌,還是拉著王岩默默坐下。
夜風略有些寒涼。
園子裡的落葉瑟瑟作響,似乎有很多鳥在鳴唱。
楊哥終於把一盤炒飯都吃得乾乾淨淨,連半顆米粒都沒有剩下。
他意猶未儘地咂摸了下嘴,身體懶洋洋地半趴在桌上,眼神有些呆,又隱有流光。
就在吃飯的刹那,他腦子裡不間斷地浮現出各種各樣的畫麵,那些他想記得的,還有想忘記的,似乎都在刹那間全回來了。
楊哥細細品味了下自己的心情,深吸了口氣,這才發現原來那些不可碰觸的傷口,也沒有那麼的可怕。
皇城司的弟兄們多叫他一聲楊哥。
可其實他年紀並不大,不過二十有三。隻在皇城司當差,表現得老成持重些總是件好事,而且他也自認為的確比那些年紀比他大好些的人都要成熟得多。
他出身不算差,父祖一輩曾做過官,雖然隻是微末小官,卻也能勉強算是官宦世家,到父親這一輩,讀書不成,但經商不差,生意做得好,他小時候書讀得不壞,若不是經曆了諸多變故,不敢說真能考中進士一步登天,但憑他的能耐至少能繼承父業,衣食無憂。
他小時候祖父意外身故,死得很慘,家裡的商鋪也莫名失火,父親被人坑騙,損失慘重,家業一下子就敗落了,合家舉債無數。
後來到了皇城司以後,他仔細調查過當年的事,查過隻覺得荒唐至極,他祖父僅僅是因為看見知府的小舅子欺負彆人,說了幾句而已,就被人惦記上,甚至都不必知府動口,自然有很多揣摩上意的人主動為對方分憂解勞,就這麼害得他們一家傾家蕩產。
雖說人都還活著,可從那時候起,他便同以前的楊明,是徹頭徹尾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