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倒抽了口冷氣,轉頭看了看周圍。
這些大大小小的,名滿朝野的女眷們,一個個的,絲毫沒掩蓋自己的好奇心。
“韓夫人,她便是你們李家那位剛尋回來的小娘子?”
“真沒想到,竟是這副模樣。”
“我還以為……咳咳。”
韓氏見那邊寶壽郡主和容樂郡主交頭接耳,一邊說話一邊朝亭中環姐兒的位置瞧上一眼,神色古怪,和她那幾個妯娌說八卦時,簡直沒有任何不同。
不隻是浩然園內,浩然亭附近,消息一路傳出去,外園裡那些客人們也知道李家這回竟被請到了浩然園裡,而且他家還有個小娘子,居然被邀請與雲子瞻,雲老先生同坐一席。
按說雲老先生無官無職的,身份也沒尊貴到哪裡去,可誰讓人家的才學先帝都尊崇,滿天下的學子都敬佩。
老先生性子又怪,不是真正親近的人,便是皇帝駕臨,最多就是請去正堂,讓雲家如今的當家人,他那個大兒子好好陪著,他自己是輕易不肯露麵。
雲家這春日宴,到是王孫貴胄家適齡的年輕男女,多能接到帖子,赴宴的賓客們皆可在雲家肆意遊玩,幾乎哪裡都能去,唯獨這浩然亭,向來非請勿入。哪怕是王孫公子也是一樣。
多少年了,京城少男少女皆以接到雲家春日宴的請帖為榮。
不光是能結交同道,能見到不少德高望重的文人高士,一些平日裡過著閒雲野鶴生活,不愛兜攬麻煩,身份又高的隱士高人,都時常在雲家舉辦的宴席上出沒。
且雲家的宴席同彆處有些差彆,沒那麼多規矩,年輕男女想吟詩作對便吟詩作對,想寫文章人家自會備好筆墨,若什麼都不想做,隻想吃吃喝喝,那便隨意尋一處風景秀麗之地,也自有使女,小廝送上茶品,酒水。
且這宴席,主人家顯少關注賓客的身份背景,連帶著客人們都仿佛能放下紅塵中的那些個枷鎖,隻要你有本事一鳴驚人,博得滿堂喝彩,你就可能一夕成名天下皆知。
雲家還不忌諱請那些說唱的,耍雜耍的,彈琴的,唱曲兒的人來助興,且各瓦子的名角兒們也樂意過來湊趣。
一年到頭,世家女眷們能徹底放鬆的好地處,雲家舉辦的宴席,實能算上一個。
今日京城內,上到豪門公子千金,下到普通書院學子,至少到了大半。
清風徐來,春暖花開。
寒冬已過,這風到是一日暖過一日。
張媚一言不發地坐在園子一角,不遠處台上正在耍猴戲,兩隻小猴子身穿長衫,手持拐杖,扮人扮得惟妙惟肖。
後頭不知是哪家的閨秀嗤笑出聲:“那猴子像人,這邊那個卻挺像隻猴。整日裡張牙舞爪,瞧著到是熱鬨。”
“噗,今兒這猴在雲家大門口還現了一回,嗬,人家李家那位出身再不好,那也是人家李家的事,輪得著她來指手畫腳?如今好看了?”
女眷們一邊聽曲,一邊飲了兩杯薄酒,麵上帶了點酒意,說話也開始漸漸肆無忌憚起來。
園子深處不少才子佳人高高興興地寫出一篇篇膾炙人口的詩作,這頭隻為一時之樂的女子們也聚在一處聊起八卦,談起這人間俗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