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2 / 2)

“一個妾室也敢在我麵前大呼小叫,看來我這些年太過縱容你們,讓你們沒了自知之明。”

“妾室?”張氏最在意的便是這件事,楊瀟這般說就相當於捅了她的心口窩,“我是你祖父的側夫人,你怎敢說我是妾室!”

“祖父是駙馬,沒有祖母的準許,此事便是祖父也不能做主,所以你這個側夫人不作數,你隻是個妾室,且永遠都隻是妾室!”

楊瀟知道她在意什麼,一刀一刀地往她心口窩捅去。

張氏被氣得臉色鐵青,捂著胸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指著楊瀟罵道:“你……你個挨千刀的,你個不肖子孫,你不得好死!”

楊瀟冷笑,道:“來人,帶走。”

錦衣衛一擁而上,很快將楊東製服,楊東破口大罵,被錦衣衛一拳打在腦袋上,打得他兩眼發黑,腦袋嗡嗡作響。不等他回神,又是一拳,左右開弓,不偏不倚,直到他被打暈了過去。

張氏被嚇得不輕,連忙上前阻攔,卻被一把推到在地,而楊瀟隻是站在一旁冷笑旁觀。下人們也不敢上前攙扶,唯恐被牽連。

往日高高在上的老夫人,現在模樣狼狽的倒在地上,卻無人敢攙扶,這就是人情冷暖,卻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楊東被帶走,張氏這才意識到楊瀟是要動真格的,她掙紮著爬了起來,道:“楊瀟,你到底想怎麼樣?”

“這裡是公主府,我可憐你們,讓你們住了這麼多年,你們不知感恩,還得寸進尺。如今我終於醒悟,給你們一個時辰,馬上收拾東西走人,否則我不介意讓人把你們扔出去。”

張氏聽到這兒,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隻有在這公主府裡,她才是人人奉承巴結的老夫人,一旦被趕出去,那她就什麼都不是,以那些好吃懶做的子孫,他們連吃飯都成問題,所以絕對不能出去,絕對不能!

“你要趕我們走?你憑什麼?”

“憑這裡是公主府,而我是公主的唯一血脈,你們這些渣滓不配留在這裡。”

“我是你祖母,你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我的祖母是昭和公主,你居然敢冒認,很好!來人,把她抓起來,扔進詔獄。”

“是,大人。”

“你……你們想乾什麼?你們敢跟我動手,知不知道我是誰?彆碰我,放手!”

看著麵前這個撒潑打滾的老太婆,楊瀟自嘲地笑了笑,想不通為何自己會忍氣吞聲那麼多年,就這樣的一群渣滓,留在這裡都是對昭和公主的褻瀆,他居然讓他們在這裡頤指氣使這麼久,真真是愚不可及!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可那些人卻明顯將楊瀟的話當成了耳旁風,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既然都不想豎著出去,那就讓他們橫著出去。”

“是,大人!”

楊瀟一聲令下,整個公主府鬨騰了起來,女人的哭嚎聲頓起。

“打,打死了我擔著。”

“是,大人。”

楊瀟的聲音不大,卻讓哭嚎的女人們靜了靜,隨後又開始哭喊起來,錦衣衛們也不含糊,擼袖子開打,也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碩大的拳頭打在身上,疼得她們嗷嗷直叫,有的甚至被打吐了血,隨後便像死狗一樣,被拖著扔了出去,眾人見狀不敢再鬨,被連拉帶拽地轟出了府。

公主府的動靜驚動了不少人,看著府外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他們不敢多問,隻是好奇地旁觀,心裡揣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楊吉等人的家眷被趕了出來,眾人以為是楊瀟犯了事,皇上派人來抄家,一問才知竟是楊瀟在趕人。

將所有人都趕出公主府,楊瀟去了劉靈兒的院子,雖然是她把自己從母親身邊搶走,可這些年來她也儘心儘力地撫養了他,於他來說恩重如山,所以他十分敬重劉靈兒。

叫開院門,楊瀟徑直走了進去,道:“母親在何處?”

“夫人在正廳等大人。”

楊瀟點點頭,加快腳步來到了正廳,一眼便看到了神色憔悴的劉靈兒。走上前,他躬身行禮道:“楊瀟拜見母親。”

“瀟兒免禮,過來坐。”

劉靈兒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臉上帶著慈愛的笑。

“謝母親。”

楊瀟坐到了劉靈兒的下首,並不是她所指的位置,中間隔了一個空位。

劉靈兒的眼睛暗淡了幾分,道:“瀟兒可能和母親說說,為何會突然做了這番決定?”

“這些年為了維護楊家的聲譽,我忍氣吞聲,被他們當傻子一樣壓榨,自認為對得起楊家的列祖列宗。我卻忘了,我還是昭和公主的血脈,我身上流著皇室的血,怎能被一群渣滓騎在頭上?若祖母在天有靈,定對我萬分失望,我不能再令她老人家蒙羞,不能再讓這些人作威作福。”

劉靈兒怔怔地看著楊瀟,好半晌才點了點頭,道:“你做的對,是母親糊塗了,母親不該勸你忍氣吞聲。”

“母親不必自責,從今日起,我們便與他們沒有任何瓜葛。”

劉靈兒擔憂地說道:“可他們到底是楊家人,趕出去也就罷了,若徹底斷絕關係,恐會招人閒話,影響瀟兒的仕途。”

“我做錦衣衛指揮使五年之久,一直無法升遷,母親可知為何?”

“為何?”

楊瀟平靜地看著劉靈兒,“皇上說我連家事都處理不好,又怎堪重任?”

劉靈兒一怔,眼底浮現愧疚之色,道:“瀟兒,對不住,是母親耽誤了你。”

劉靈兒的父親是禮部主事,非常看中孝道,從小便教劉靈兒三從四德,以及《孝經》,甚至到了偏執的地步,以至於劉靈兒也深受其影響,對張氏逆來順受,還規勸楊瀟多多忍受。楊瀟敬重劉靈兒,不想違背她的意思,也受其影響,選擇忍氣吞聲,直到被林西一語點破。

“母親,過去的便讓它們過去吧,以後我們引以為戒便好。”

劉靈兒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兒,問道:“瀟兒,你……可恨我?”

楊瀟心裡一緊,本能地移開了視線,道:“母親辛苦把我撫養長大,我感激還來不及,又怎會怨恨?”

“瀟兒,當年把你抱到身邊撫養,確實是我太自私,也……存心不良。”

楊瀟的心提了起來,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母親這是何意,我有些聽不懂。”

“當年你父親迎娶我不久,便納了你母親為妾,府中議論紛紛,都說我這個新夫人才剛進門,就被冷落,實在是可憐的很。我也是被爹娘嬌養著長大的千金小姐,哪受過這種委屈,不禁對你母親心生怨恨。後來,你父親去了邊關,你母親緊隨而去,而我卻隻能留在這空蕩蕩的院子裡獨守空房,一守就是五年,守來的卻是你父親戰死的消息。”

楊瀟靜靜地聽著,突然覺得她的人生甚是淒涼。

“自我嫁入公主府,我與你父親在一起的時間不足半月,而他隻有洞房花燭夜去過我屋裡,臨走也沒給我留下隻言片語。而你母親,從小便陪著他長大,長大後又做了他的妾,還陪著他在邊關五年,為他生下獨子。”

劉靈兒看向楊瀟,問道:“瀟兒以為我與你母親誰更可悲?”

楊瀟沒有回答,他似乎能理解她的心情。

“夫君走了,我成了寡婦,沒有子女傍身的寡婦,我的下半輩子隻能孤獨的老去,我怎能不怨恨?所以我便把你奪了過來,我是你父親的正妻,按規矩妾室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都該有我來撫養,我這麼做有錯嗎?”

楊瀟依舊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我錯了。”劉靈兒終是忍不住落下淚來,道:“對你父親的死,我更多的是怨恨和惶恐,我對他談不上有多麼深厚的感情,可你母親不同,她與你父親是青梅竹馬,他們感情深厚,你父親的死給她的打擊是巨大的,而我又奪走了她的孩子……她的死,我有責任,很大的責任,瀟兒怨恨我也是應該的。”

沒錯,她說的也正是楊瀟心中所想,隻是楊瀟是個懂得感恩的人,所以才會敬重她的同時,又無法與她親近。

“母親保重身體。”

“這些年我備受煎熬,瀟兒也備受煎熬,我清楚瀟兒懂得感恩,所以這些年你對我敬重有加,做了一個兒子該做的。可我也清楚,你心裡有怨,所以你儘了兒子的孝道,卻從不肯與我親近。”

劉靈兒說出了壓在心底多年的話,頓感輕鬆了不少,“瀟兒,以後不必委屈自己,若是不想見我,那便不必過來請安,也不用專門陪我用飯,隻要瀟兒過得順心,我心裡便會高興。”

楊瀟看著劉靈兒,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沉默良久才出聲說道:“孩兒給母親請安,陪母親用飯,從不曾感到委屈,母親不用多想。無論以前發生何事,都是母親含辛茹苦將孩兒養大,孩兒怎能無動於衷。母親,過去的事便讓他過去吧,以後我們母子好好過日子。”

劉靈兒的眼淚再度落下,道:“好,好,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

深夜,一個黑影在皇宮中穿行,幾個起落間,來到了東宮的房頂,他謹慎地躲過巡邏的錦衣衛,熟門熟路地來到了寢殿的房頂,熟練地揭開房頂的瓦片,朝著寢殿內看去。

殿內依舊燃著燈,林西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看上去已經睡著。他安靜地看著,差不多一炷香後才開始行動。他蹲在房頂,掃視了一下四周,待確定無人後,縱身一躍跳下房頂,跳到了寢殿窗前的大樹上,隨即來到窗前推了推,窗子紋絲不動,明顯在裡麵上了閂。他掏出一把匕首,動作嫻熟地挑開窗子的插銷,隨後輕輕推開窗子,悄無聲息地跳了進去。

並不明亮的燈光下,照亮了焦戰的臉,劍眉星目,一身英氣,腳步雖輕,卻行雲流水,氣場全開。他來到床前,看著麵前沉睡的林西,冰冷的眉眼慢慢有了溫度。他輕輕坐到床邊,輕輕躺下了身子,注視著麵前的林西。

自第一次這樣做以後,他便猶如上了癮一般,一到夜晚便忍不住過來,因為他發現,在林西身邊他睡得很安穩,那折磨了他十幾年的噩夢,竟不知為何消失不見。可當他身邊沒有林西時,那噩夢又如約而至。

“你到底是誰……”焦戰用手虛虛地勾畫著林西的眉眼,他已記不清在心中問過多少次這個問題,可無人給他答案。

突然,林西的眉頭微微皺起,焦戰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移開注視著他的目光。雖然林西睡覺很死,但焦戰此時的行徑,難免讓他心虛,他明白自己這麼做是卑劣的,是可恥的,若是被林西發現,定會徹底與他翻臉,這樣的結局他無法接受。

或許是因為他移開了目光,林西微皺的眉頭慢慢舒展,他無意識地蹭了蹭枕頭,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焦戰不再盯著林西看,而是閉上了眼睛,聽著耳邊林西均勻的呼吸,感受著他身體散發出的溫度,很快也沉沉睡去。而他的腦海中還在盤旋著那個問題,‘你到底是誰?’

兩個時辰後,焦戰睜開雙眼,天就要亮了,他還要上朝,必須離開了。雖然隻睡了兩個時辰,但這兩個時辰的沉睡,已經足夠他恢複精力,今晚一如往常,他並沒有做噩夢,睡得很沉很香。

焦戰轉頭看向林西,忍不住在他額頭上落下輕吻,惹來他眉頭微皺,不過很快便恢複平靜。焦戰滿意地勾起唇角,輕輕起身下床,跳出窗子,將窗子重新上了閂,原路返回了國公府。

一個時辰後,林西方才醒了過來,看著頭頂的床帳,好一會兒才醒過了神。昨晚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不同的是這次的大蛇並未死盯著他,而是趴在他身邊閉著眼睛沉睡。而他的身子也不似之前動彈不得,至少能伸出手去摸那條蛇的身子,奇怪的是那蛇的觸感是溫的。

想到這兒,林西察覺了不對,小聲嘀咕道:“不對啊,蛇怎麼可能是溫的?呸,這跟蛇的溫度沒關係,關鍵是為什麼我在夢裡能感受到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