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妾問過,可她不願說。”柳瑩兒想了想,接著說道:“不過她小產前一日,嬪妾曾與她在一起在禦花園賞花,一隻貓兒突然從花叢竄了出來,她受到驚嚇,摔在了地上,嬪妾猜想應該與此事有關。”
“貓兒?”林西腦海中閃現小狸的影子,道:“可是一隻狸花貓?”
柳瑩兒微微一怔,隨即說道:“殿下如何得知?”
聽柳瑩兒這麼一說,林西就明白了,徐敏書小產是因為小狸,而小狸是林路的寵物,林路又是吳淑珍的兒子,這樣算起來徐敏書與吳淑珍之間便有了恩怨。
林西看向徐敏書,道:“柳嬪所說可屬實?”
“這都是柳嬪胡編亂造,根本沒發生過這種事。”
“你確定?”
“嬪妾確定。”
林西看向胡連均,道:“據本宮所知,太醫院是隔日當值,對嗎?”
隔日當值就是上二十四小時,休二十四小時。
胡連均似是想到了什麼,有一瞬間的停頓,這才答道:“回殿下,正是如此。”
林西笑了笑,道:“既然徐嬪小產那日是胡太醫當值,那前一日便是旁人當值,那日徐嬪可曾找過太醫?”
聽林西這麼問,柳瑩兒終於反映了過來,忙說道:“找過,那日看診的太醫是周鈺周太醫。”
林西點點頭,道:“那就宣周太醫過來問問。”
“是,殿下。”廣信看了徐敏書一眼,轉身走出大殿。
一直冷靜自持的徐敏書終於變了神色,眼底閃過不安。
就在這時,汪橋來到了殿外,正巧碰到了廣信。廣信讓他稍候,通秉後走進了大殿,行禮道:“臣汪橋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林扈揮揮手,坐到了禦座上,看樣子是一時半會完不了事,他索性拿起奏折看了起來。
眾人見狀皆是一愣,林西則是一陣哭笑不得,這些女人爭來爭去,無非是爭奪林扈的寵愛,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可如今正主當起了甩手掌櫃,把這個爛攤子扔給自己兒子,讓兒子審小媽,這像什麼話?
汪橋起身,站到一旁等候問話。
林西剛要開口,門前又有內侍進來,被宣召的吳淑珍也到了。
吳淑珍走進大殿,掃了一眼殿中眾人,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
林扈沒搭理她,道:“西兒該怎麼審,就怎麼審,想召見誰,就召見誰,朕隻旁聽便可。”
林西無奈應聲,道:“是,父皇。”
林扈沒讓起,吳淑珍也不敢起來,索性有那麼多人陪著,她也不覺得尷尬。
眾人麵色複雜,讓太子插手後宮的事,這是絕無僅有,他們深刻體會到林扈對林西的信賴。尤其是德妃孫茹,臉色變得很難看。
不說彆人,林西也很無奈,本想置身事外,卻不得不參與其中。不過既然已經來了,那就索性把事辦好,也為林扈分擔一些。
林西看向汪橋,問道:“汪院使,德妃娘娘小產可是你看的診?”
汪橋微微躬身,答道:“回殿下,正是微臣。”
“德妃娘娘小產是因何緣由?”
“回殿下,德妃娘娘小產是因其飯菜中皆被放了藏紅花,藏紅花與常人有益無害,但身懷有孕者不能使用,易造成流產滑胎。”
汪橋是太醫院院正,平日裡侍候的不是林扈,就是林西,這些嬪妃連他的麵都極少見,更彆提拉攏,所以林扈對他很是放心。
“那汪院使是否確定,導致德妃娘娘小產的原因,便是那些飯菜中的藏紅花?”
汪橋被問得一怔,隨即明白了林西的意思,沉吟了一會兒,道:“經殿下這麼一問,臣突然有些不確定。”
林西滿意地勾起嘴角,道:“哦,汪院使詳細說說。”
汪橋整理了一些思緒,道:“殿下,臣為德妃娘娘診脈時,發現娘娘的身體極度虛弱,有損及根本之相,不似單單小產所致。微臣並不能確定娘娘小產便是服用藏紅花所致,之所以得出之前的結論,也是因為在娘娘所食用的飯菜中找到了藏紅花。”
“這般說來,德妃娘娘小產一事存疑。”
孫茹接話道:“太子殿下,本宮知曉你與七皇子交好,但此事事關皇嗣,太子可不能徇私。皇上,太子這般問,有誘供的嫌疑。”
眾人紛紛看向林扈,可林扈壓根就不理會,甚至連頭都沒抬。
林西見狀轉頭看向孫茹,笑著說道:“德妃娘娘不知本宮與二皇兄也素來交好。”
林扈的無視讓孫茹臉上火辣辣的,心中羞憤,道:“明明事實擺在眼前,太子卻視而不見,處處針對本宮,懷疑本宮,甚至是誘供,何來公正可言?”
孫茹雖跪在地上,臉色也蒼白如紙,卻腰背挺直,一副桀驁之色,這是孫家的權勢帶給她的底氣。
林西看著她笑了笑,道:“看來德妃娘娘對本宮多有不滿。”
孫茹神色一滯,隨即說道:“太子這番問話有徇私之嫌,不得不讓本宮多想。”
“有一事本宮一直想不通,還請德妃娘娘解答。”
“太子聰明絕頂,人人稱頌,太子想不通的事,本宮一介女流,又怎能解答。”孫茹這話說得陰陽怪氣,明顯是明捧暗嘲。
林西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德妃娘娘太過謙虛了,您可是孫閣老的女兒,素有才名,又豈是一般女流可比。”
孫茹不接招,林西就想辦法讓她接招,以孫章之名來壓她,堂堂大學士之女,怎能與一般女子相提並論。若她還不接,那傳出去便有損孫家的名譽。
孫茹看著林西,明白了他的意圖,道:“太子聰慧,非常人能比。”
“德妃娘娘過譽。”林西頓了頓,接著說道:“本宮想知道淑妃娘娘謀害皇嗣的目的為何,還請德妃娘娘不吝賜教。”
“此事太子該問淑妃,而非本宮。”孫茹說著轉頭看了看吳淑珍。
“本宮若問淑妃娘娘,她定會說她是冤枉的,從未做過此事。既然明知如此,又何必浪費唇舌。”
“怕是要讓太子失望了,本宮也不知她為何如此喪心病狂。”
林西看著孫茹,這是他穿書以來遇到的最難纏的對手,林玖都不如她,這是他不曾想到的。
就在此時,殿外的內侍又走了進來,言之被宣召的周鈺已在殿外等候。
“讓他進來。”
廣信揚聲說道:“宣太醫周鈺覲見!”
周鈺整了整衣冠,邁過門檻走了進來,來到近前行禮道:“臣周鈺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
見林扈沒有搭理他的打算,林西出聲說道:“周太醫免禮。”
周鈺偷偷瞧了瞧林扈,道:“多謝殿下。”
林西並未急著詢問周鈺,而是抬頭看向林扈,善解人意地說道:“父皇,德妃娘娘剛剛小產,身子虛弱,實在經不住久跪,還是讓娘娘先行回宮吧。”
林扈手上的動作一頓,抬眼看了看林西,隨即點頭說道:“那就讓她退下吧。”
眾人皆是一怔,不明白林西此舉是何意,剛剛明明處處針對孫茹,怎麼這會兒又心疼起她了,這明顯不對勁兒。
孫茹眉頭微皺,道:“皇上,臣妾實在冤枉,今日便是跪死在這裡,也要為自己討個公道。”
林扈冷眼看去,道:“你想抗旨?”
孫茹心裡一緊,道:“臣妾不敢,隻是臣妾痛失皇兒,又被人冤枉,實在悲憤,隻望皇上能給臣妾一個公道。”
“來人,送德妃回宮。”林扈沒打算跟她囉嗦,直接下令。
“是,皇上。”
廣信躬身領命,來到孫茹跟前,道:“娘娘,奴才送您回宮。”
孫茹看看林扈,不敢再多說,手掌撐地,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朝林扈行禮道:“臣妾告退。”
孫茹臨走前,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徐敏書和張明麗,三人六目相對,很快便轉開視線。
門口的林耀見孫茹臉色蒼白地走了出來,連忙上前扶住了她,關切地問道:“母妃,您怎麼樣?可有哪裡不適?”
“母妃好得很,在沒為你皇弟報仇之前,母妃不會讓自己有事。”孫茹緊緊握住林耀的手,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林耀的手被握得生疼,明白孫茹這是不想讓他多說,道:“母妃,您的身體虛弱,兒臣扶您回宮。”
“好。”孫茹鬆了口氣,在林耀的攙扶下上了外麵的軟轎,徑直回了寧安宮。
林西掃了一眼眾人,道:“這裡人太多,本宮看得頭疼,張貴人去偏殿侯著,本宮待會兒再問你。”
張明麗下意識地看向徐敏書,眼底有不安閃過。
林西見狀沉下了臉色,道:“怎麼,聽不懂本宮的話?”
張明麗身子一僵,隨即說到:“嬪妾不敢,嬪妾遵命。”
張明麗連忙起身,卻因為跪的時間太長,踉蹌了兩步,差點摔在地上。
“殿下恕罪,嬪妾這就離開。”
張明麗強撐著身子,躬身退出殿外。
林西這才看向周鈺,問道:“周太醫,徐嬪小產一事,你可曾聽說?”
周鈺聽林西點名,連忙繃緊神經,道:“回殿下,微臣略有耳聞。”
“周太醫可還記得在徐嬪小產之前曾摔傷過?”
周鈺抬頭看了徐敏書一眼,道:“回殿下,確有此事。”
“周太醫可確定?”
“微臣確定,有當年的脈案為證。”
“當時徐嬪的身體狀況如何?”
“有滑胎之相。”
“所以徐嬪小產與此事有關?”
“這個微臣不敢妄言。”
林西點點頭,看向徐敏書,道:“徐嬪還有何話要講?”
“時間太久,嬪妾一時忘了,還請太子恕罪。”
“一時忘了?”林西麵色冷了下來,道:“你當本宮是傻子?”
“嬪妾不敢。嬪妾自從小產後,便忘性極大,時常是剛剛做的事,轉眼就完了,實在不是有意欺瞞。”
林西冷冷地看著她,道:“廣信公公,徐嬪忘性大,許多事都不記得,但她的身邊的奴才不同,公公不妨好好問上一問。”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