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1 / 2)

即便焦戰是攝政王的身份,到宮門口也要下車,攙扶著焦廉一起朝著奉天殿的方向走去。

朝中眾臣都知道兩人的關係不好,今日見他們祖孫和睦的模樣,倒引來幾分好奇,猜測這祖孫倆到底是因何化解了隔閡。

兩祖孫旁若無人地說著,絲毫不理會那些人的好奇。

今日早朝很平靜,並未有人找林西麻煩,也沒有什麼棘手的事需要廷議,約莫一個時辰便結束了。林西清楚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越是如此,暴風雨來的越是凶猛。

下午時分,林西午休結束,在春喜的侍候下換了便裝,由楊瀟和焦戰跟著,一起前往大名鼎鼎的詔獄。

看著麵前樸素的大門,林西有些怔忪,出聲問道:“這裡就是詔獄所在?”

“是。”楊瀟應聲,道:“主子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林西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道:“並無不妥,隻是與我想象的相去甚遠。”

楊瀟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解釋道:“前院是南鎮撫司衙門,後院才是詔獄所在。”

“哦。”林西若無其事地點點頭,但凡讀過《明史》的人,大都對神秘的錦衣衛十分好奇,尤其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詔獄,這份心情楊瀟是無法體會的。

楊瀟敲開大門,林西帶著人走了進去。南鎮撫司指揮使梁橋得信後,慌忙迎了出來,再看到林西時神情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跑到近前行禮道:“臣南鎮撫司指揮使梁橋參見皇上。”

“平身吧,朕是微服出行,不易大張旗鼓。”

“謝皇上。”梁橋又看向焦戰和楊瀟,行禮道:“梁橋參見攝政王,參見指揮使。”

“不必多禮。”

楊瀟吩咐道:“皇上出巡,務必做到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確保皇上安全。”

“是,指揮使放心,屬下這就去布置。”梁橋沒敢耽擱,行禮後急匆匆離開,若林西在他的地界出事,不光他要人頭落地,他的妻兒老小也難以逃脫。

林西見楊瀟神色嚴肅,笑著說道:“不必如此緊張。這裡可是錦衣衛南鎮撫司,誰那麼大的膽子,敢在這裡生事,更何況還有你們在。”

楊瀟麵色嚴肅,道:“皇上的安危容不得半點閃失。”

林西無奈地笑了笑,唯恐楊瀟會阻止,便和焦戰商量暫時瞞著他,直到臨行前才告知他出行計劃。

楊瀟不會對林西不滿,卻和焦戰吵了一架,還差點大打出手,不過林西決定的事,他向來唯命是從,即便再不讚同,也會照做。

“行,都聽你的,”

反正已經達到目的,說點好聽的,能緩和氣氛,又不會損失什麼。說到底是因為林西清楚,楊瀟和焦戰是絕對可以信任的,更何況他們的本意也是擔心他的安危。

“走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楊瀟雖然有些無奈,卻也沒再多說什麼,在前帶路,朝著後院走去。

看著麵前的鬱鬱蔥蔥,花團錦簇,林西很是有幾分驚訝,道:“你是說詔獄在這裡?”

每個來詔獄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感慨,楊瀟當初也不例外,解釋道:“詔獄裡煞氣太重,人呆在裡麵時間門久了,會變得瘋魔,種植這些花花草草愉悅身心是必要的。”

林西點點頭,道:“確實該如此。”

楊瀟走進廂房,摸索著打開詔獄入口的機關,看著密道緩緩打開,率先步下台階,不忘回頭叮囑道:“皇上,台階稍窄,千萬注意腳下。”

林西點點頭,跟著楊瀟進了密道,好奇地說道:“詔獄竟在地底?怪不得都說進詔獄,如同下地獄。”

焦戰解釋道:“詔獄裡關的都是重刑犯,大都黨羽林立,唯恐他們劫獄,所以才有這種設計,自然也有威懾的作用。”

帶路的楊瀟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驚訝,不過並沒有多說什麼。

焦戰從腰間門解下香囊,遞給林西道:“皇上,這裡血氣重,味道難聞,還是拿著這個香囊吧。”

林西隨手接了過來,放在鼻下聞了聞,道:“這個味道很熟悉,與當初在肖王府地牢時,你給我的香囊味道相同。”

焦戰點點頭,“這味道不衝,還能遮蔽異味,便一直用著。”

“味道確實不錯。”

兩人很是自然的聊著,關係不似君臣,也不似老友,比那要更為親密一些,楊瀟早已習慣兩人的相處模式,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越是往裡走,空氣中的異味越大,還能聽到時不時的慘叫聲,林西拿著香囊捂住了鼻子,道:“越是往裡,空氣越是渾濁,確實不易久待。”

前麵帶路的楊瀟放慢了腳步,道:“主子身子弱,本就不該來此。”

林西無奈地笑了笑,道:“我的身子沒你想象的那般孱弱。”

楊瀟轉頭看向林西,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麼,林西的身子如何,他們一清二楚,花海棠從未對他們隱瞞。

走過長長地甬道,終於來到出口處,門口守著的錦衣衛見楊瀟進來,連忙行禮道:“屬下參見指揮使。”

這裡的人不參與情報的收集,隻負責詔獄的審訊和值守,所以並不認識林西和焦戰。

楊瀟微微點了點頭,帶著人走了進去,並沒有介紹的打算。林西緊隨其後,好奇地四下看著。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大小相同的籠子,籠子裡是蓬頭垢麵,傷痕累累的犯人。

慘叫聲、□□聲、咒罵聲、呼和聲連成一片,不絕於耳,真好似進入了地獄一般。

“這裡的每間門牢房都是一樣大嗎?”

楊瀟答道:“在廣場的牢房都一樣的,最裡麵還有隔開的,關押重刑犯。”

“信王被關在何處?”

“在最裡麵的隔間門內。”

一行人一邊說一邊往裡走,突然聞聽旁邊的人叫道:“殿下,太子殿下!”

林西頓住腳步,轉頭看了過去,隻見一個蓬頭垢麵的囚犯跪在籠子裡,神情激動地看著自己。

“真的是太子殿下!”那人竟激動地哭了出來,道:“罪臣江淮拜見太子殿下!”

“江淮?”林西的神情怔了怔,隨即說道:“你是之前的刑部侍郎江淮?”

“是,殿下竟還記得罪臣,殿下竟還記得罪臣……”江淮激動地嚎啕了起來。

林西看得一陣發蒙,轉頭看向楊瀟,小聲說道:“他一直都被關在這兒?”

楊瀟點點頭,道:“先皇並未下令釋放,便一直關在這兒。”

林西看他一副癲狂的模樣,道:“關了這麼久,這人不會是瘋了吧?”

提起他,楊瀟的麵色變得古怪,道:“他神智清醒,在詔獄混得如魚得水,但凡在他身邊待過的人,都被他罵過,這麼多年難逢敵手。”

林西聽得目瞪口呆,道:“人才啊!”

江淮停止了嚎啕,道:“殿下,當年是罪臣有眼無珠,才聽信謠言,落得今日下場是罪有應得,今生還能得見殿下,實乃大幸!”

林西好奇地看著他,道:“你不怨恨朕?”

聽到林西的自稱,江淮怔了怔,隨即回過神來,道:“殿下登基了?”

雖然林江等人被抓進了詔獄,可他們一直住單間門,嚴禁任何人靠近,再加上林西登基時間門太短,所以詔獄裡的犯人,根本不知外麵已經換了皇帝。

林西點點頭,道:“因為朕,你被關在詔獄近六年,難道就不怨恨朕嗎?”

“罪臣對皇上不敬,本就是死罪,先皇卻並未殺罪臣,這就是想要曆練罪臣,隻待將來罪臣能為皇上所用。”

“說的有道理。”林西轉頭看向楊瀟,道:“把他放了。”

楊瀟一怔,隨即躬身說道:“是,皇上。”

他們的對話被旁邊的鄰居聽到,慌忙喊道:“皇上,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

林西轉頭看了過去,又是一個蓬頭垢麵的男人,看模樣應該五十歲左右。

“你是……”

“我是楊貴,是楊瀟的叔父!”楊貴憤恨地看向楊瀟,道:“皇上,草民要告楊瀟忤逆不孝,不僅將草民下獄,一關就是兩年多,還將其祖母轟出家門,淪落街頭,實乃大不孝!”

“楊貴?”林西再次轉頭看向楊瀟,道:“這人怎麼還關在這兒?以他的罪過早就該死了,你是以權謀私了?”

楊瀟連忙單膝跪地,道:“皇上息怒,臣知罪。”